有人知道。
鉴于前一天的频频被袭,为确保行刑顺利,窦宪事先并未告知大队此行的目的地。
去哪里,只有他和穆沧平,方士,还有一个当地的向导知道。
不想还是遭到了埋伏。
欹云岩虽名为岩,千万年风雨侵蚀,风化成沙,渐沃养出一层覆盖在坚岩上的厚土,草木葱茏,易于伏击。
队伍先是遭了一波礌石滚木,正四散寻找掩体,身后乱箭便起了。弓手们训练有素,一拨射完补箭,一拨即毫无间隙地补上。
看这极具章程的打法,那些个头上裹着布巾、穿着杂服的“山匪”八成不是匪,是也想来分一杯羹的军中势力,且是精锐。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站在顶峰喊话,粗声大嗓,嚷得半个山头都能听见。
“窦鄢!你为替你那个天生不全的侄子遮丑,竟诬陷韩将军与人通肩,毁人名声,你要脸也不要?”
怕什么来什么!
窦鄢目色一沉,眼中已见凛冽杀意,手中长枪直飙了过去。
毕竟是军中悍将,就是赋闲荒废了多年,生猛的底子还在。一杆长枪去得又疾又猛,准头甚好。
喊话那人也是身材高壮的结实汉子,拿刀一拨,竟没接住那力道。肩膀一颤,往旁边一个趔趄。
身后的人七手八脚地来扶,开弓对窦鄢一阵猛射。
窦鄢早年战场杀敌的勇劲上来了,抢过一个虎贲军手中的枪,不怕死一般,迎着戈林箭雨往上冲。
才出数步,一道青影从身边疾掠过去,峰顶上白光飞闪,眨眼间不知几多起落,那些个“山匪”便如被割了麦子似的,大片倒伏下去。
那喊话的汉子反倒留全了性命,被点了不动穴,扔进草丛里。
窦鄢心念几转,明白了穆沧平的用意。此人军旅粗野之人,居然将窦府深藏的私隐晓得一清二楚,背后说不得还有什么人,得查明一网打尽才好。
也不枉他对穆沧平如此信赖倚重,此人心思缜密,应变机敏,确是可当大任之人。
他这边念头还没转完,穆沧平已将山顶匪兵杀了过半,剑不还鞘,像一只斜展翅膀的鹰隼,平稳而飞快地向着山腰一侧的弓箭手滑掠去。
见状,被卡在半山腰进退两难的虎贲军和冀州军士气大振,呼喝着朝欹云岩顶涌进。
余下一半“山匪”被穆沧平杀裂了胆,已不堪战,被士气正猛的边军与京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剿灭。
窦鄢略松了口气,回头一望脚下,顿时头皮发麻。
漫山遍野持着各色兵器的江湖人,正乌泱泱朝着欹云岩脚下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