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凌涪都觉得夸张了。
莫以禅却很认真“公子爷此躯不单属于他自己,将来继挑大梁,还是常家堡全部人的指望。宁可夸张一些,不容丝毫谬误,落下残疾。”
莫仓仓跟在两人后面,把嘴都张圆了老爹这是给吓傻了吧?哪里就残疾那么严重了?
常家堡的这些药堂里,常千佛到固安堂时最频的。
一众俱是熟识。
只要手上没活的,闻讯都赶了过来,将药室外面的廊道挤个水泄不通,低声互询,显得既兴奋又焦虑。
穆典可和良庆远远站着,两个也不说话,只把目光安静地落在医室紧闭的门上。
莫仓仓甚至从穆典可那张年轻脸面孔上看到了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味道。
就像一个苦守的老妻,等着远游将归的丈夫。
——反正等了那么久,不介意再多等一会。
穆典可和良庆站得最远,门打开后,自然被排挤在了最外面。
人墙那么厚;喧哗声起伏着,又是哭,又是笑;穆典可根本看不见常千佛,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只是在门刚打开一瞬间,她瞥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很憔悴,但是笑着的。
这就足够了。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愿意笑。
不知是谁先回头看见了穆典可,小声传开去。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笑着让开道。
“哎呀,不懂事了,公子爷勿怪。”
众人哄然笑。
常千佛也笑,被困了许久视线终于得以挤出人墙,准确地找到了穆典可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胶在了一起,摒开两侧纷纷的人影,在融合,在倾诉,在不舍不离地纠缠。
千言万语,于无声中流淌。
终于廊道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穆典可走过去,蹲在常千佛面前,抬起双手,轻轻抚摸他粗糙的面庞,指尖疼意让她感到真实。
“你回来了。”她轻声说道。
那句话,被她说得那样深情,又那样自然,仿佛事先已在心中练习了千遍万遍。
常千佛回忆,自己刚浮出江面那一刻,想到的见面以后要对穆典可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我回来了。
——让你久等担心了。
——你不要哭。
穆典可没有哭,他准备的那些话也没用上。
“你蹲起来点,离我近一点。”他说道。
穆典可探起身子,还不等他俯首,她先伸出了手,勾缠住他的脖子。然后,天雷动了地火。
谁曾想,炽火烈焰,生于唇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