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有客来。
“……是一位姓云的小姐,自称与少夫人旧时相识。另有一位石姓公子,据说来自黔州。少夫人不在,便先往合生堂拜见了老太爷。此时正与公子爷在会客厅。”芷言娓娓说道。
穆典可微蹙眉,“那云小姐…如何模样?”
“好生飒爽!”芷言笑说道。
穆典可放下心来。
云姓乃少见姓氏,她认识的姓云的姑娘笼共就两位——云央和云锦。云央她是不想见的,照芷言描述,来人应是离开姑苏去游历了的云锦。
有朋自千里外至,这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叶在会客厅罢?”她问了句。
“是。”芷言笑道,“公子爷特意叫了小叶去伺候茶水。”
穆典可给小叶带了她爱吃的蜜饯子点心,看来只能晚些给她了。叫芷言打了水来净面,拢发整衣衫,好叫自己仪容得体些——云锦之外还有名男客,自个刚从外头回来,带一脑门汗去会客厅确实不大妥当。
傍晚时分,淡金斜阳铺染了大半个院子。
有南风习习,故厅堂门窗俱大敞着。
穆典可才过了石拱门,云锦便自屋里头瞧见,迎了出来。
“一别经年,见面倒不知如何称呼了,是该称一声常少夫人呢,还是叫三妹妹好?”
昔日皓齿明眸的少女脱了稚气,眉眼有些微风霜之感,却并不沉重。顾盼之间如珠生辉,倒像是比从前更潇洒爽利了几分。
穆典可从前便喜欢云锦身上这份英气,笑道,“看二姐模样,便知此番游历,所获匪浅。”
“然也。”云锦赞同地点头,“见多山河壮阔,方知生如蝼蚁,哪还有甚么困顿与纠结?”
说着来挽穆典可的手,“三妹妹嫁良人,立黄昏,问粥饭,所见所闻不同,体悟当是一样——瞧着容光焕发呢。”
在云家庄时,两人倒没这般亲密。
皆因那时穆典可性情冷淡,与人并不交心;而云锦不知所以然,对其言语行事也颇多误解。
及至后来穆典可身份大白于天下,云锦离家四处游历,几年间两人各自经历了不少人与事,胸襟眼界又与彼时不同,也益发觉出昔日那份“淡淡之交”的可贵。
——难得淡如水,仍可彼此信任与互助。
穆典可在云锦打趣下微红脸,笑道,“看来游历山河不止能健人筋骨,还教得人愈发好口才呢。”
云锦笑起来,“这要得益于我游历时,结识了一位学贯古今的大才子。”
云锦口中的那位“大才子”,穆典可未曾进门便瞧见了。
此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身量不高,体瘦不胜衣,予人一种可怜文弱之感。面容极白——卡白,好似覆一层霜。
唇色却是青的。
便是穆典可一不通医术之人,也瞧得出此人应有重疾。
“这位是石冲石公子,黔州人氏,是个精通水利的能人。”云锦抢了常千佛的活,又与那石姓公子引见穆典可,“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那位假的‘三妹妹’——穆典可。”
常千佛从旁补充一句,“这是内子。”
石冲站起抱拳,行的是江湖礼,“有幸见过少夫人。”
“同幸。”穆典可笑回礼。
彼此见过落座,穆典可自是坐在常千佛一边,对面打量那石公子,发现他虽始终面带微笑,显得客气有礼,却恹恹无多神采,亦少言懒语。
多是云锦在说。
从云锦口中穆典可得知,石冲正在写一本治水的书,因此不顾身体有疾,遍踏国内江河大川,实地勘探与测量过来,坚持已有五六年余。此番上常家堡,是来求医来的。
而云锦之所以会与石冲同来,说起来也是颇深一段缘分。
当时云锦离开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