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消息,要不要听?”徐攸南嚼着花生米,忽然眼睛一亮,一脸是扳回一城的兴奋。
于是金雁尘果断回绝了,“不听。”
“听听嘛。”徐攸南竟然撒起娇来。
金雁尘满心无语,目沉沉地看着这个五十有七,已近耳顺之年的老人家。
徐攸南老了,可是任谁看过他的容貌,都不会相信他已经这么老。大漠的风沙在他脸上留不下痕迹;出大漠入中土再至今日留居北地,九年时间过去,他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连皱纹都不生一条。
金雁尘坚硬得有如寒冰铁块的心裂了一隙,想起那年除夕,从一个街边摊贩那里买来的一兜柑橘玉质而金色,其表烨然;剖之却如有烟扑口鼻,其内干若败絮。
心底痛了一下。
他安慰自己想多了。说到底,是岁月给了眼前这个人格外多的苦,总要在某一样上格外优待他。
“那你说。”
徐攸南又不说了。
轮到金雁尘说了,“我需要一个孩子。”
徐攸南竟然没稳住,手一跳,杯中酒倾泼在石案上。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金雁尘说的是“我需要一个孩子”,而不是“我想要一个孩子”。
他要想生孩子什么时候不能生,多的是人想给他生,用不着和他商量。
他口中所说“孩子”,并非自己心中所期待。
“这几年,拓跋家父子往我府上塞人塞得都快装不下了。拓跋祁和拓跋复都希望侯府世子是由他们的人诞育的,好让我为他们所用。至于拓跋燕——”
金雁尘沉吟了片刻,“我暂时能够想到的,是我需要给他一个软肋。贪酒好色这种把戏骗不过他,得是实实在在能握在手中的,让他觉得可以掌控我,至少我是有弱点的。”
徐攸南懂了,“那你希望这个孩子从谁肚子里出来?”
“随你便。”
金雁尘连闷了两口酒,起身掉头。
徐攸南看到了他彻底背转过去之前烦恶的眼神。
当年算计他,让他被迫有了一个孩子的事情还是没能过去。徐攸南心想道。
实在连他也没有想到,宁苇霜会有那样的胆气,敢带着孩子一头扎入洛阳。她将金雁尘最大的难堪,最想掩盖的羞耻,一览无余地曝在了那个最不该看到的人眼前。
“你不用害怕。既然他六年前就知道你和六月藏在常家堡,想把你们找出来,即便不那么容易,也绝没有你想象的难。只说明一件事情他放弃了。即便六月一开始不是他所期待的,但他最终还是接纳了。”
“他不是不想要你的孩子,也不是不要六月。他是不想要任何人的孩子,不想在这世上多出一个软肋,去受他曾经受过的苦,背负他即将背负的骂名。”
“我想,他若见过六月,也定会喜欢的吧?”
六月已经睡着了,黑暗中传来匀细的呼吸声。
宁苇霜捂住脸,在没有点灯的房屋一角,悄无声息地落泪。
常千佛特意挑了一个孩子们不用上学堂的日子,在七天后,
大雪连下七天,整个北苇荡冻成了坚冰一块,冰厚近一尺,莫说人在上面行走,就是跑马驰车也不成问题。
宁苇霜早早地带着六月去了。
远远见几个红绿小点在冰湖上漂游,近前一看,原来是常千佛一家。
冰雪中着浅色不易辨别,常千佛今日没银袍子,和常居彦穿了一样墨蓝颜色的马球服。成缺若冲两兄弟着翠锦,戴红色尖尖小暖帽,活泼可爱。
穆典可被父子几个围在中央,一身热烈石榴红,姁姁含笑,耀眼夺目。
宁苇霜牵着六月上湖,她练过多年舞蹈,冰上走得还算稳,上前招呼道,“公子爷,少夫人早。”
“还是你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