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穆沧平看了眼往山头飘来的黑云,转身下山。
穆仲铖往远处绛湖的方向看了看,虚晃晃的人影未散,战斗还在继续。但他向来对穆沧平绝对信赖与服从,提步跟了上去。
“小四儿赢了吗?”他问道。
“从她决定出金家刀,迫白意一现出真身的那一刻,她就不会输了。”穆沧平说道,“她会是下一个‘第一剑’。没有她拆解不了的剑招,只有破不了的心障。”
高山雾重,云横脚下。
他垂眼看着缭绕山雾下纠纠缠缠的下山小路,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真是个伤心的日子啊。”
三余里外的绛湖比武台上,剑影如惊风密雨般织连。只不过这一回,换成了穆典可的主场。
没有人会教一个工具人破解自己的武功。
所以当穆典可剑取刀意,用金家刀去打白意一时,这位搅闹了中原长达一年之久,狂得不可一世的龟兹剑客终是慌了。
玄同是重剑,穆典可又有充沛的养日之息,即便所学有限、打不出金家刀的霸道,开合间也磅礴——集合金、常两家武学之长对付一个学剑至多八年的野路子剑客,无不胜的道理。
一刀一刀砍下去,白意一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裂纹开始增多。
“你骗我!”白意一愤怒吼叫,“你学的不是穆家剑!你故意出慢剑!”
“犯不着。”穆典可横剑鬓侧,说话时仍密切留意白意一的身形动作,在他疯狂砍落的剑网中穿花蝴蝶一般游走,“我向来逢快则快。多谢你,陪我练手。”
白意一气得要发疯,心绪一躁,剑就乱。
穆典可见隙刺中了白意一左股。
利落抽剑,上挑,格住白意一怒而砸下的重锤一剑。
玄同嗡然一颤,却无丝毫损伤,反而白意一剑上的最大的裂口又延伸了一寸。
白意一红了眼,双手握紧剑柄,拼命向下按压,意图利用男子体力上的优势迫使穆典可弃剑,或使她在力有不逮的情况下前扑,趁机攻她后背。
两厢僵持,穆典可手臂开始发颤,显然不敌男子之力。
于是她后退了一步。
人退一步,剑移一寸。一寸退让活了整把剑。
原本被压制得纹丝不动的玄同剑因为倏然下落,有了一寸活动的空间,在穆典可手腕带动下飞速一旋,竟完成了不可思议地剑下画圆——半圆,再被白意一瞬即追至的重剑一压,力道回指,以剑带腕,以腕使臂,推动穆典可整个人逆剑行方向滑了出去。
她绕到了白意一侧后方,一提手臂,将骤然倾成了陡峭坡度的玄同剑顺利从白意一剑下抽离出来,抬手往空中一样,反抛一道弧光落下,在白意一右肱上切出两寸深的血口——一寸肉,一寸骨。
肱股皆伤,白意一所恃的体格优势没有了。
他异常愤怒,转身一飞剑,插向穆典可喉管。
可惜穆典可先一步飘开了。
“我学的就是穆家剑。但不止穆家剑。”她继续回应白意一,“今天之后,我还会你的剑法。”
白意一被彻底激怒了,疯了一样朝穆典可扑过来,挥剑乱砍。
忽然他脖子扭动了一下,眼白渗出一丝诡异的红,因重伤而迟缓了的动作骤然加速起来,矫捷更胜从前。
手中剑更是缭乱,毫无章法却迅疾绝伦,漫空只见闪逝的剑光,似密落一场星陨。
穆典可觉出了白意一的异样,匆忙收剑撤走,暂避其锋芒。
白意一穷追不舍。
穆典可上树,他上树。
穆典可下水,他下水。
合抱粗大树,一指纤纤芦苇,凡穆典可落脚过的地方尽遭他砍断,泄愤一样地补剑碎成渣粉。
台下一众看客叫惊得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