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书函,书本卷册。穆典可帮常千佛一块收拾,心中不平,嘴上便不肯有好话,啧啧嫌弃道“你看你,多邋遢,桌上乱成这样,都积灰了呢。”
常千佛点头,深表赞同“我二姑姑说了,男人邋遢,归根结底是缺个媳妇。”
穆典可就乖乖闭嘴了。
桌面收拾出来,赵平已自账房取了穆典可的算盘和毛笔来。
常千佛写调函看脉案,穆典可坐在他对面理账,算珠劈啪响连成一片。
因怕扰着常千佛,她还特意放轻了动作,那速度仍是快得不像话。
常千佛抬眼看去,只见修长五指舞动得眼花缭乱,只能瞧见重影。
笑道“若是让我们家那位赵老先生看见你,定要抢了你去做徒弟。”
穆典可正算到紧要处,头也不抬,问道“是‘金算盘’赵如是老先生吗?”
常千佛惊讶道“你知道赵老先生?”
穆典可笑道“说起来,我应该叫这位赵先生一生‘师叔’,他的师兄严微云曾经教过我珠算。”
当年金震岳替金雁尘聘下穆典可后,是照着当家主母的路子在培养她。除了有曾柔和几个舅母手把手教她处理后宅中的事务,金震岳更是请来一大班精英班底,教授她十八般武艺。
为请到严微云,几位舅舅还很是费了番功夫。
这些常千佛是不知道的,却大略猜到了一些。笑道“原来是这样。”
弯腰下去翻拣脉案。
他想金雁尘是多么幸运,又是多么不懂得珍惜!
穆典可手指越掀越快,算珠的噼啪撞击声已然听不到一丝间隙,心杨托着两盏热茶站穆典可身后,当真个瞧得目瞪口呆。
心杨虽然心中更亲近蒋依依,却也觉得这位年小姐,似乎跟公子爷更相配一些……
穆典可算完了最后一个数,“啪”地一声落定算珠,抬头见常千佛低头在脚下一堆脉案里翻找着,问“你找什么?”
常千佛笑道“有个名叫李春铜的病人脉象可疑,我想找一下他前三天的脉案。”
穆典可看着他脚下一摞小山一样的卷册,叹息道“难怪你没有时间睡觉了,这么多案卷,你来回翻找,得花去多少时间。”
搁了账本,起身走过去,说道“你先做事,我来帮你找。”
常千佛问道“你账算了吗?”
穆典可点头“水老没为难我,只挑了些简单易算的拿过来。”
常千佛笑道“老人家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穆典可虽然不懂医术,但天生一副过目不忘的本领,又兼一目十行,很快就从厚厚一摞案卷里翻出了李春铜的脉案,逐本递给常千佛“这是昨天的……这是前天的……这是大前天的。”
常千佛笑道“你要是去学医,恐怕就没我什么事了。”
穆典可一脸娇娇模样“这么枯燥无趣的东西,我才不学呢。”
说归说,还是摊开一本卷册认真看了起来,看了大约半卷便瞅出些门道了,眉头轻蹙,道
“这些脉案虽说记述详尽,却也太混乱了些。下笔时未曾留白,补录时便只能往字缝里添加,字迹密密麻麻挤一处,实在难以辨认。
还有些人明明症状相似,或者年龄相近,可以记载一处相互比对参考,却又离得天远地远的。你这样来回翻看,岂不是平白浪费许多时间?”
常千佛笑道“确实是这样,不过病患太多,人手不足,都是些没什么经验的学徒在记录,仓促之下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穆典可也就不说什么了。
搬了两大本脉案,回到自己座位上细细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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