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心虚的缘故,她觉得餐桌上的气氛格外闷,遂找了话来说“温珩答应你今天搭粥棚,他说话算话了吗?”
常千佛笑道“温珩好歹是名门望族,一家之主,这点小事是不会耍赖的。粥棚昨天夜里就起来了,两里一棚,每棚设百饮大锅三口,有粥有肉有菜,供应充足,秩序也好。温家人办事很有方法。”
穆典可虽不喜欢温珩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此人确是有相当能力,一晚上时间就将粥棚部搭建了起来。
弗说现在城内外物资匮乏,维持大量肉菜的供应困难重重,光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齐上百口百饮大锅都挺不容易的。
她还是有点担心“温珩这么大手笔,会不会有人说你小气?”
“有是有,不过也只是少数人。”
常千佛笑道“再说了,我要那么好的名声做什么?”
穆典可想想也是,常家堡并不缺粮食,主动退出来,不就怕民望太高招徕祸端吗?现如今撤了粥棚,虽会招来些许微词,对声名有影响,也不见得是坏事。
这么一想安心多了。
她喝了半碗鸡汤,又吃了四个荠菜鲜肉大馄饨、一个水煮蛋、一小碟马奶提子,仍意犹未尽,见常千佛对着一块香煎葱油饼子吃得香,从他面前盘子里撕了一大块下来,吃了两口,嫌油腻,嫌弃地撇了撇嘴,搁在一边。
红唇上沾了油,亮闪闪的,略一嘟噜起来,格外地饱满嫣然。
常千佛想探身过去咬一口,顾忌着大白天的门窗洞开,到底是忍住了。
递过帕子给穆典可擦嘴,又将她咬过了的饼子夹回来,笑着说道
“我今天还得出去一趟。苏鸿遇遍邀滁州商户筹募钱粮,也请了我。”
“你不是捐过粮了吗,他还请你做什么?”
穆典可不悦抬头,正好看见常千佛夹着自己刚刚吃过的饼子,面不改色地一口咬在那显眼的半月弯上,怔了一下,脸刷地涨红,忙低下头去,嘟哝道“吃相也太难看了点。”
也不知道她说谁。
常千佛埋头喝着粥,笑道“既然请了,还是要去的,多少捐一点。”
“嗯”,穆典可脸上一层薄晕不曾散去,仍低着头,小小地应了声。
常千佛发觉她的不对劲了,看看穆典可,再看看自己手上,心中悟了,眼中的笑意愈发深。
他想起一事来,低头喝了口粥,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在怀仁堂的消息传出去,穆小姐也听闻了,昨晚她派人来下了拜帖,说想见见你。我今日与她照面,总要给个答复,你是怎么想的?”
穆典可略有些紧张地看着常千佛“穆小姐我姐姐,她今天也要去么?”
常千佛点头“听说今天的捐赠簿子由她来写。”
苏鸿遇可真是会算账。
自古最能激起英雄肝胆,了壮士豪情的,除了功勋霸业,还有美人裙裾。穆月庭亲手书写捐赠簿,只怕那些富商捐出的钱粮要翻个倍都不止,就是那想赖捐的,再舍不得也得割点肉放点血。
谁肯众目睽睽下,在个天仙似的大美人面前丢了面子?
“难怪你巴巴地想去呢。”
穆典可瞥了常千佛一眼,凉凉说道“我就说,你今天还换了新衣服,头发也比往日梳得齐整些。”
常千佛哭笑不得。
“我那件旧的袍子,上次去疫区,刮破了,你知道的。”
他好耐心地解释道:“另一件被汤药污了,你嫌有味儿”
至于头发,是真说不清了。
“要不,我把头发拆了,你给我重梳一遍?”
“你想得美。”
穆典可拿筷子戳着碗底,样子懒懒的,道“你还是爱怎么打扮怎么打扮吧,反正现在都传出去了,你灰头土脸出门,我也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