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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典可背靠着墙角站稳。五月仲夏日,她却如同浸身在数九寒天的冰雪中,冷得浑身直打颤。
她仔细回想早上常千佛离开时的情形,彼时他说了浑话惹她红了脸,还故意去摸她的额头,笑问她是不是发烧了。
当时他的有没有什么异状?手凉不凉,烫不烫?
她使劲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会的,他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生了瘟病死了呢?
穆典可深吸几口气,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一片混沌僵硬的大脑始恢复清明。
这是一个阴谋!
历朝历代,遇瘟疫爆发,难以控制,确实都是将病人圈禁起来,一把大火烧了了事。
这种先例,在史册记载上比比皆是。
南朝廷之所以在抗瘟事上态度消极,想来也是抱的这个打算。
常家堡能控制住这场瘟疫最好,如若控制不住,等待滁州满城百姓的就只有一把地狱烈火。
可就算顺平帝有此打算,他也不可能蠢到还在观望之期,就明发诏旨,给天下人落一个口实。
那究竟是谁伪造了诏书,将这个消息提前透露了出来?
而且传播得这样快。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突然之间所有的人就都得到了消息,城暴动,遍地开花。就算官衙及时作出反应,也拦不住暴民出城了。
这样的手段……穆典可心中生寒,究竟是金雁尘,还是拓拔祁?还是说,他们一同策划了这个局?
一个为了复仇,一个为了霸业,竟不惜拿千万无辜人的性命去做垫脚石!
她转身往河岸边跑。
徐攸南不见了,只剩下一支青竹竿孤零零地搁在水边大青石上。银线一缕,在风中颤悠悠地晃动着。
徐攸南一直就是个骗子,她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
穆典可恨极,将一口银牙咬碎。提身踩着大街小巷的屋瓦朝怀仁堂疾奔。
不管徐攸南和拓拔祁有什么盘算,他们打算害死多少人,她首先要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常千佛还活着。
如果常千佛死了,她就算阻止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从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她才不在乎什么天下兴亡,万民生死,她只在乎常千佛。
城里到处乱成一锅粥,怀仁堂也乱了。
尽管蒋越不停地解释,常千佛去刺史衙门捐粮了,病逝之事纯属子虚乌有。然而仍只有极少部分的病人愿意相信他,毕竟蒋越再怎么保证,都只是空口白话一句,常千佛直到此时并未出现。
常千佛不见了。
穆典可冲进正厅,首先看到的,是一双双哭红了的眼。一颗心猛地往下沉,似要坠落深渊底。
一个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站了起来,一把掀起笠帽上的白衫,刹那里容光,让她疑心是金怜音死而复生站在了自己面前。
女子看着她,眼中雾气浮动,喃喃唤了声“小四儿……”哽咽再难语。
她心里空得很,慌得厉害,原以为会伤感失措的认亲这一刻根本无心去理会。她往前大跨一步,抓住了黎笑笑的手“千佛呢?千佛他回没回来?”
蒋依依双眼肿如桃核,应当是刚刚哭过一场,脸色苍白,虚弱奄奄地叫人搀着坐在一边。
听穆典可说完这话,蒋依依又哭起来,抬帕捂住嘴,哭得双肩抽动,几乎晕厥过去。
严苓也捂着脸,低声抽泣。
黎笑笑看了穆月庭一眼,道“大哥和穆小姐一同回来,走到斧台大街上,遇到怀仁堂的一个大夫,听说杨树街疫区有大量的病人病情恶化,大哥让那名大夫回来送信,自己赶去了疫区。
城中暴动以后,有人传谣言说大哥病死了,凌叔去杨树街找人,但那里也乱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