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农人苦。”谭洲说道“农人也有农人的乐趣,夏天种下什么,到了秋天就收获什么。种的麦子就收麦子,种下稻谷,就收稻谷,土地从来不骗人,不像人。”
年轻人听了好笑“要不平,也是那些被你骗了的人不平,你幽怨什么?”
他翻身坐起来,拿开槐树枝,枝叶下是一张十分年轻又俊秀的面庞,皮肤甚是白皙,眼珠是黄褐色的,毛发色浅。这让他的面貌看起来不甚清晰,像一副模糊的画。有种朦胧的美。
而劲健的腰身,坚实的四肢,无不在昭示着一股充满力量的美感
这是一个外貌出众且十分特别的年轻人,只要见过他的人,很难不印象深刻。
“也不尽然吧。”年轻人将狗尾巴草伸叼在嘴里,懒洋洋伸了伸胳膊,活动开腿,说道“田地里不也长草吗,种稻谷长白草,这就是土地在骗人。”
“有理。”谭舟说道,从一大把秧苗中仔细挑出一棵茎叶狭长的稗苗,面无表情地扔到田埂上。
“田地里长出白草,坏了庄稼,就得拔掉它。”
说得郑重其事,是说草,又不是说草。
那年轻人正是“洛阳八俊”的老四薄骁,他没有关心是哪个倒霉蛋又要遭殃了,俯身从脚下抄起一只青皮绿肉的甜瓜,拿手上掂了掂,一拳头砸开了,连瓢带瓤吃起来。吃得哧溜作响,眼角舒张惬意,就好像这世上没有能令他烦心的事。
过强的太阳光,让低旷绿野上如同罩了一层薄雾,白茫茫的,一草一木瞧不太真切。
荒地里齐腰深的野草在风中摇晃着,绿中泛点灰。一个年轻的哑仆踩草而来,远远地冲谭周比了一连串手势后离开。
因为逆着光,薄骁甚至都没有将那哑仆容貌看清。
他对谭周这种收仆人非要割了别人的舌头,捣聋人家耳朵的缺德事挺不齿的。但他管不了,索性就不管。
“他说什么?”薄骁漫不经心的问道。
“歆红语死了,是穆四杀的。”
薄骁微愣一下,有片刻失神。随即抓起脚下的青铜蜈蚣一跃而起,问道“那桂若彤呢?”
这话原也多余,桂若彤和歆红语一起,歆红语死了,桂若彤肯定也出事了,没有死,那就是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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