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沁去过刺史府了。她想让方显出兵凿渠,引水淹了味藏酒庄。”徐攸南接着说道“方显没有答应。我担心,她会为了逼方显就范,使出什么激烈的手段。”
“随她去闹吧。”金雁尘一副无谓的态度“此事可为可不为。但若能把方显拖下水,让建康四大家再起耗斗,热闹上一阵子,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徐攸南不动声色地瞥了金雁尘一眼,含笑依然。
显然易见的,经过今天早上在酒庄里的那一出,金雁尘心情大好。
否则,穆典可这种没事找事的做法,少不得要引他一顿暴怒。
穆典可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向来只有金刚手段,突然生出菩萨心肠,不用想也知道她跟谁学的。
徐攸南暗忖常千佛这口灶已经烧出气候了,不怕它冷掉。难得金雁尘高兴一回,倒不必非要浇他冷水了。
遂笑“是啊,喀沁做事,一向思虑周,看得远的。说起来,今日若不是她拦着不让叫你,真让你进了那堆满火药的四进院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金雁尘挑了下眉“她拦着?为什么?”
“说是阿西木跟她说的,”徐攸南故作回忆状,凝眉想了下“……什么‘夜不过子时,早忌鸡鸣前’。”他笑了笑“既然阿西木都这么说了,你就听着点,别太过操劳。上次晋关受的内伤还没大好罢?”
金雁尘目中有异彩,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倏忽就敛了。
态度松动,“嗯”了一声。
徐攸南最擅察言观色,今日仿佛格外迟钝一般,并未刻意拿话敲打他。叮嘱两句,便跳过这茬,说起旁的事来。
两人心里都清楚得很。阿西木是个回人,虽说也能说几句汉话,可这么文绉绉的话,就不是他能说得出来的了。
穆典可终究担心金雁尘的伤。她拿这些个瞎话糊弄徐攸南,徐攸南就装作信了。再挑个恰当的时机搬给金雁尘听,金雁尘心里痛快了,能将这话听进去,徐攸南也结了一桩心事。
简单的事非得复杂办,聪明的人的话,也要糊涂点听。
这都是什么冤孽啊。徐攸南幽幽地心中一叹。
辰时刚过。
正在主持安置疫民的陈宁和四城门得守将分别接到方显的命令,要求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即刻去往刺史府商议紧急要务。
兵贵神速。
几人到达时,方显已将味藏酒庄以及周边的房屋分布,人口疏密,地势高低……相关情况搜集面,详尽整理了出来。
当然,有相当大一部分资料是常千佛派人送来的。
味藏酒庄的占地亩数已经测量核实准确了,从向附近住户了解到的周边地下状况来推断,酒庄下应覆着大量土质偏硬的砂石土壤和红黏土,可掘地数丈,而无坍塌之虞。
且这一片挖井取水不易,需凿到地下相当深度,浅则三丈,深者四五丈,方见水源。故也不用担心火药浸水受潮。
如果谭周财力足够,他能在酒庄五地下埋置的火药数量就相当可观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谭周囤积火药是为了对付金雁尘。
金雁尘还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夜闯皇宫行刺,尚能在大内高手的围堵下身而退。无论从速度,力量,还是敏觉应变上,皆属当世之佼佼。
谭周要想把金雁尘留在这个夺命阵里,可想而知,一旦火药引爆,波及的范围绝对不会小。
经过激烈的商讨,最终方显做主,敲定方案先迁民,后引水。
为防拖得太久,事情生变,凿渠与迁民同时进行。
从南边的涂水和西边的孔自河分别引渠一道,通往会泽大街的味藏酒庄。在酒庄一里之外筑陡门拦水,待周边住户迁除完毕之后再行放闸冲淹。
另在东、南、北三个方向筑石堰,拦住冲渠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