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穆典可才冷声开口,声音如同冰凉的雪霰子,粒粒洒下,清晰悦耳,却叫人心头生寒。
“金采墨是我的亲姨母,是金家的七小姐,你却跟我说,她灭了金家满门?拿这种话来糊弄我,你想过后果没有?”
她把剑尖后移了一寸。
黄凤羚喉咙上压力一松,瘫软坐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仍是惊惧莫名“老奴不敢骗四小姐。”
穆典可眼神依旧冰凉“是吗?你说你有事相告,我便给你个说话的机会。但你记着,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若胆敢有一字虚假”
她停了一下,看看墙角肃然站立一排的黑衣人,说道“你猜猜,容翊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折磨你?”
黄凤羚听得“容翊”二字,不由得一个哆嗦,面白如土,颤声道“是,老奴老奴绝不敢有一字欺瞒。”
穆典可收了剑,居高临下地看着黄凤羚。
时移事易,不日前还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风光嬷嬷此时匍匐于她脚下,连一丝反抗之意都生不出。
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人心。有的人要以情动,有的人要以威压,以金钱美色诱之,以生死名利胁之都有弱点。就看谁强谁弱,谁能笑到最后。
穆典可仰头望着初霁的天空,天空碧蓝如洗,然心中灰霾遮蔽。
她能感觉自己身后有两道视线一直不曾离去。
她想让他看到最好的自己,却只留了一个不堪的背影。
黄凤羚细细道来“师弟死后,我苟且偷安,潜藏在刘妍身边,利用身份便利,暗中搜集穆沧平狗贼的罪证。然后老贼太过狡猾,我暗中查探了近七年,仍旧一无所获。
三年前,偶然一次机会,我得知苏家有一种用来惩罚本宗子弟的毒药,名唤作墨香。以毒入墨,毒墨的气味被人吸入之后,逐渐麻痹感官,使之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苏家在十一年前,也就是隆和十八年,丢失过一盒墨香,在那前后,穆沧平刚好到京中,与金采墨有过接触。
而我曾经听师弟说过,金盟主遇害当日,口舌见拙,刀法大逊于前,与中了墨香毒的症状极为相似。”
穆典可垂眸,心中如有千丝万缕线切割翻绞着,搓碎揉烂了的疼。
她一生骄傲的外祖父,竟是以这样的情状抱憾辞世。
这是比死还要令人痛心,令人难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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