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声消失了。
烟茗有些紧张地抬头看去,这时穆典可也抬头了,视线落在那一双停在鱼眼前的竹箸上。
眼周肉已经剔出一半了,这对金雁尘来说本该是熟练的动作,却停滞住了。
“我想吃鱼肚子上那一块。”她轻声说道。
金雁尘“嗯”了一声。
他的手指很长,指节分明,握箸跟握笔一样好看。那竹箸是用南岭生的毛竹制成,又直又长,却仿佛不及他的手。
他很容易剔去薄薄一片鱼腹上的骨刺,抬手却迟疑了。
穆典可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
年少时总向往着轰动与热烈,如今方知人这一生,最大的悲欢,都寓在看不见的平常里——在一粥一饭,在那一双想给她夹菜却送不出去的筷箸里——那些,曾经都是他那么习以为常的。
饭吃完,雨也停了。
乾坤如洗,槐柳似新。
“你给我削把木剑吧。”穆典可说道。
在金雁尘探询的眼神里,她笑了笑。道“千佛最近身子很不好,我白得了他一身内力,到底最后也守不住。我新学了一些实用的口诀,调息养身,反觉身子比以前舒爽焉知非福……以后,也不想打打杀杀了。”
她愿意说话的时候,其实并不拙于言。
她一句谎话也没说,却已不动声色地帮徐攸南圆了谎。
金雁尘怎么会看不出她失了武功呢,不问是怕她不肯说,留待日后去查证。千佛他对于此事是很愤懑的,不揭穿已是让步,让他帮着去说谎话,着实是为难他。
金雁尘的眼又黯淡下去。
穆典可知道,他最不愿接受是常千佛救他的事实,也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
那天,在滁州城的那个院子里,他分明松口让她去找常千佛走了。
“你让阿雪给我那张字条,是不是想有一天,我落到了穆沧平手里,能用它换取一条生路?”
金雁尘在削剑,穆典可与他并坐在台阶上看天,她轻声问道。
金雁尘的手停了一会,继续沉默地削切掌中断木,深褐色的木屑一条条翻卷,从短刀背上滚落。
“你想要那条路吗?”他过了很久问道。
“我不知道。”
“活着比什么都好。”金雁尘说道“从前的事,不必记得那么深。金家是金家,你姓穆,去传承穆家的剑,没什么说不过去。”
1第二卷:52章你是我的向往;284章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