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沈长歌或多或少也了解了大概,楚皇想将楚庆推向太子之位,但是为了让众人心服口服,所以楚皇需要给楚庆安排一些功劳,于是他看准了周贤。
一方面,楚皇想将楚庆推上太子之位;一方面,楚皇想要除去周贤。
所以,楚皇借楚庆之手,查出了周贤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周家满门抄斩。
这条通往储君的路上,鲜血满地、白骨累累光芒璀璨之处,亦是悬崖万丈!
楚皇将杀戮给了周家,把功名给了楚庆,难怪楚庆会一夕之间,变了个人似的。
沈长歌重新递给子泠一壶酒,道“我总算明白了,楚庆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放在角落里都积满了灰尘,谁知拿出来,还是可以让人痛彻心扉,血肉撕裂般的疼”
子泠一口一口灌着酒,他在把酒当作麻醉药,只有醉了,疼痛感才稍稍能减轻一点。
沈长歌拍了拍子泠的肩头,道“子泠,我想知道那几年发生的事情。”
子泠的发丝有些松散。
原本那一段记忆,他是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的,可现在不知怎么的,或许是酒色醉人,又或许是眼前这个姑娘和他投缘,他想将那些陈年往事拿出来,晒一晒
“几年前”
楚庆昏睡一天,醒过来后,他第一句话就是“求父皇重申周家之案!”
他是从梦中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楚庆从房间里跑出去,他逢人就问“周家怎么样了?周家怎么样了?”
可宫里的人都得了楚皇的命令,不能透露给楚庆一丁半点,违令者死!
楚庆在皇宫四处奔跑,他问遍了所有人,可就是得不到答案。
在这一夜,楚庆偷偷跑出了皇宫。
大雨瓢泼,楚庆什么都不管了,他什么也不在乎了,他就想找到子泠。
为此,他陷入深深的自责。
楚庆一直认为,若不是他,周家就不会被判罪,是他害了周家,是他害了子泠
楚庆离开皇宫之后,直奔周府。
可眼前的周府已经是一片废墟,就连“丞相府”三字牌匾,都已经掉落在地、破碎不堪,布满了脚印。
楚庆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他已经料到发生了什么,记忆中的周府,是那样温馨安宁。
周相是一个很儒雅的学士,每每和他交谈,楚庆总能学到一些东西,如沐春风一般。
而周夫人最是温柔,她的脸上总是挂着让人舒心的笑容,她做得一手好菜,是楚庆在皇宫里吃不到的味道。
还有子泠
周家人对于楚庆来说,不是臣子,而是家人。可就是他,亲手将他们送进了监狱、送上了断头台
是他该死!
楚庆将地上这块破烂不堪的匾额捡起来,他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往里面走去。
周府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就连花花草草上面,都沾了血污,大多枯萎凋零。
楚庆心头陡然一凉,他转过身子,往刑场奔去。
刑场上还充斥着晌午的血腥味,虽然尸首已经被清理了,但地面上的血迹,可不是几个时辰就能清洗的。
即使清理了尸首和血迹,这里的冤魂也难以消除。
楚庆跪在刑场,他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那时的画面,一百多口人命啊,成了楚皇为他安排的垫脚石。
如果可以,楚庆宁愿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回周家人的性命。
一般来说,罪犯的尸首都是被随意扔在城南的乱葬岗里,任由狼犬分尸。
楚庆想给周家人留最后一点体面,他不能让他们抛尸荒野,所以他去了乱葬岗。
乱葬岗里,都是尸体。
腐烂的气息已经和这片大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