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回到府里之后,当即病倒了。
王卿筠是第二日收到的消息,她沉默了一会儿,让丫鬟从库房里取出一株百年人参,一株已经成了型的何首乌,两匣血燕,让人大张旗鼓地送去了,只是王卿筠却连面儿也没有露。
不管王老夫人是不是使得苦肉计,她都要失望了。
王家二夫人柳氏正在婆母王老夫人的房中侍疾,听到下人禀报的消息,她叹息了一声,对丫鬟说道:“去前院里告诉夫君一声吧。等到父亲下值了,再做决定吧。”
“不必。”王老夫人额头上还敷着巾子,她一把摘下来,脸上还带着病容,只是眼神中的脆弱已经不见了,而是被坚毅所取代。
“告诉二爷,就说我说的。让那边不要插手了。”
柳氏闻言愣了愣,她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婆母似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就连骨头缝儿里头都窜上来一股深深的寒意。
柳氏是清楚婆母曾经多么疼爱小姑子这个独女的,结果昨天的潭柘寺之行后,就像冷了心肺一样,这是彻底当成没有小姑子这个人了。
还是说……婆母这么多年的疼爱都是假的?
“还杵着做什么,快去!”
王老夫人说着,不由咳嗽了几声。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低喃道:“不是我心狠。而是我们家早就将皇后娘娘给得罪透了。既然造成的裂痕已经无法修复,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王老夫人说着,眼角淌下一滴泪。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女儿就再也没有日后可言了。可是她没有办法了。王家这么多人,和女儿一个人比起来,自己该倾斜向哪边,还用选吗?!
“母亲,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呢。”柳氏强笑着劝了一句。不管婆母是不是决心已定,但柳氏知道,自己若是不劝这一句,以后怕是会被婆母恨上。
王老夫人焉能不知道二儿媳的想法。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了。
“我一直觉得,我比张老夫人有福气。可现在……我不如她。”
王老夫人声音悲切。多年的对手,一直都是自己隐隐压过张老夫人一头,可是如今形势却逆转了。
即使自己日后赢了,失去了长子,又失去了幼女,这样的胜利,王老夫人宁肯不要。
柳氏一阵默然。
大嫂自己犯蠢也就罢了,还要连累阖家。只怕婆母毕生最后悔之事,便是给大伯聘了这样一个短视、顽固又愚钝的妻子吧。
当晚,王缙回府之后,听说了妻子的决定,他在书房里静坐了大半夜,之后才吹熄了烛火。
王缙要比王老夫人想的更多。
此事若能不露痕迹便罢,若是露出了马脚,被捅到了陛下那里,王家的富贵就真的到头了。
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否则就会反噬自身!
王缙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吩咐书童点灯。
他来到案几旁,饱蘸笔墨,飞快地写下一封密信,用火漆封好。
罢了,既然决定了,那就做到底吧。
……
皇宫内。
谢晏和望着从侯府递来的消息,面色十分的难看。
鸳鸯就在一旁服侍,待看清信上的内容之后,嘴巴微张,不可思议地说道:“顾先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龙之功,谁不想要?只是我没有想到,就连先生也不能免俗。”
谢晏和将手里的密信连同信封揉成了一团,轻飘飘地说道:“烧掉吧。再有什么消息,还是让他先送到侯府。轻重缓急,嫂子会判断的。”
谢晏和说完,望着宫女送上来的汤盅,问道:“陛下呢?还在御书房吗?”
“陛下宣了张相进宫觐见,已经在书房里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冯英连忙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