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拍马屁的声音过于响亮,黄惟觉话音落下,书房里竟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静默。
那些想要立下“从龙之功”的臣子,竟然被黄惟觉争了先,特别是在看到太子赞许的目光之后,剩下的几个人争先恐后地说出一长串的溢美之词,直把魏津这个尚未登基的太子夸成了世所罕见的圣明君主。
不要说顾九衡了,就连心怀鬼胎的黄惟觉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眼看着顾九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黄惟觉咳嗽了好几声,才让书房重新安静了下来。
偏偏有那想要讨好黄惟觉的官员,连看人眼色都不会,一脸关心地说道:“黄大人是不是喉咙不舒服?如今正是关键时刻,黄大人一定要保重身体,来日好与太子殿下共襄盛举。”
黄惟觉暗中咬紧了自己的腮帮子,这才没有失态。别以为他看不见,顾九衡分明是在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唇畔的笑意。
黄惟觉从前对太子殿下一心一意,为了太子能够顺利登机,说是殚精竭虑也不为过。
他自忖,是不是从前的自己一叶障目了,才会没有发现,身边的同僚除了溜须拍马之辈,就是蠢得清新脱俗。
幸好自己早早就与皇后娘娘投诚了,否则东宫的这条烂船上,势必有一个姓黄的冤死鬼!
“太子殿下。”黄惟觉懒得搭理脑子不好的同僚,而是朝着魏津拱手一礼,缓缓说道:“您的计划固然出色,可您手下并没有可用的武将。”
“黄先生认为,前金吾卫上将军沈法兴沈大人如何?”
魏津英俊的面庞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仿佛万事尽在掌握之中,自信至极。
黄惟觉一脸讶然:“沈大人不是早就被陛下贬到玉山行宫去了吗?殿下竟然和沈大人搭上了线?”
魏津矜持地点了点头,淡淡道:“沈大人虽然被贬到了玉山行宫,可是金吾卫中仍有亲信,可以调动两万人。”
“殿下,都是臣等无能,才让殿下以身涉险。”黄惟觉露出一副惭愧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自责。
“黄先生言重了。孤身为储君,不能总是在先生的指点下做事。”
闻言,黄惟觉心中一哂。太子殿下这句话,看似是在宽慰自己,实际上却是绵里藏针,暗含着警告。
黄惟觉没有想到,这位太子殿下毛都没有长齐,仅仅办成了一件事,就在自己面前摆足了君王的架子,嫌弃他和顾九衡指手画脚。这可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幸好自己早早抽身,否则总有鸟尽弓藏的那一天。
黄惟觉心中转动了许多个念头,仍旧心平气和。他做出一副感激涕零之态,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微臣日后唯有三省吾身、鞠躬尽瘁,方且不复太子殿下的恩泽。”
魏津微微一笑,温声道:“黄先生,孤日后还要多仰仗你和顾先生,先生就不必自谦了。”
“太子殿下,京中三十万守军,京畿大营占了二十万,余下羽林卫和金吾卫各五万,即使有沈大人的两万人,剩下的宫禁卫还有八万人。若是点燃狼烟,等来了京畿大营的将士驰援皇宫,殿下您将插翅难逃。臣以为,殿下您选择兵谏,是在以卵击石。”
顾九衡实在听不下去太子那些天马行空的妄想,明知道忠言逆耳,仍是出言劝阻道。
魏津突然间被顾九衡泼了好大一盆冷水,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了起来,他绷紧了面容,神情里透出一抹冷厉,淡声说道:“先生多虑了。孤手中起止两万人。京畿大营对孤来说,的确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但孤只要在天亮前让父皇写下禅位诏书,一切已成定局,便是京畿大营的将士赶来,也是回天乏术。”
“太子殿下,请恕微臣多嘴,即使陛下答应写下禅位诏书,可这诏书还需要中书省用印,否则视同伪诏。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