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包围了谢国公府。这一桩桩事情串起来,直让人心惊胆战。
孙热论慢吞吞地想道:这件事情一过,自己是该换个地方了。
……
崔夫人从在闺中之时,便是笑不露齿、行不动裙,人生之中这般怆惶、急躁之态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平时连出二门都得坐轿,这会儿崔夫人却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便走到了国公府的正门处。
旭日东升的影壁处灯火通明,谢府的侍卫严阵以待,全都守在大门处,看到崔夫人来了,齐声行礼:“给夫人请安。”
“开门!”崔夫人沉声命令道。
“是!”守门的侍卫应了一声,连忙去取正门上的插销。
“吱呀——”国公府的大门缓缓推开。
崔夫人望着门外的景象目光一凝,一股寒凉之意沿着脊柱漫了上来,令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只见谢国公府的台阶上面全部都是身着铠甲的金吾卫,这些人手里面举着的火把将漆黑的夜色映照的伸手可见,崔夫人甚至能看清他们冷肃的面色和一双寒光湛然的眼睛。
崔夫人勉强稳住了心神,目不斜视地往府门外走。
“铮——”长刀出鞘,包围着谢国公府的金吾卫们全部拔出了腰上悬挂着的军刀,雪亮的刀尖对准了崔夫人,仿佛她再多迈出一步,便会立刻叫她的人身首异处!
“放肆,我乃超品国公夫人,尔等竟敢无礼!”崔夫人的面庞映照在雪亮的刀身上显得惨白无比,偏偏,她的一双杏眼却被熊熊的怒火灼烧的异常明亮。在漆黑的夜色里,竟然呈现出几分鬼魅般的妖异。
“陛下有令,谢国公府所有人无召不得出府。”为首之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在他眼前的,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皇室宗亲,而只是一个寻常的妇人。
崔夫人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这般油盐不进。换做平时,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金吾卫上将军沈法兴见到自己也要客气几分。果然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崔夫人忍着怒意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家国公爷身中剧毒,府中的大夫医术有限,需要立刻去请官帽胡同的刘御医,人命关天,耽搁不得,还请大人通融一二。”
未嫁之前,崔夫人是博陵崔氏的嫡支嫡女;出嫁之后,崔夫人是平安大长公主的长媳、谢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她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然而,让崔夫人倍感羞辱的是,领头的金吾卫对她的恳求充耳不闻,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崔夫人眼睛微阖,咽去眼底的屈辱和泪意,再睁开时,双目清冷如雪,眼底一片肃杀。
“大人若是不肯让,那就先杀了我!”崔夫人冷冷勾了勾嘴角,凌然无惧地踏过了正门的门槛。
领头的队正眯了眯眼,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仿佛浮上了一丝讥笑,再仔细看,又仿佛没有。
“杀无赦!”领头的队正语声冰冷,在这暮春的天气里,竟让人感受到了冰天雪地般的寒意。
崔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似是没有料到这些人会这么狠绝!自己可是堂堂国公夫人!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吗?
崔夫人不着边际地想道:难道是太子逼宫了,所以第一个便朝着谢家下手?!
“夫人,您还要出去吗?”领头的队正望着崔夫人暗中收回的脚步,方、毅的下颌微微抬起,透着一股子嘲讽。
像谢国公夫人这样的妇人,队正见得多了。平日里一副大义凛然、高高在上的模样,一旦被抄家,个顶个地吓成了鹌鹑,色厉内荏的呼喝、谩骂,一旦看到刀子又立刻软了骨头,比寻常的村妇还不如!
队正从心里便瞧不起这些养尊处优的妇人。
崔夫人面对金吾卫的挑衅,脸部浮上一丝难堪之色。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