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黑衣,面目清冷。
除了那阎王还有谁。
她的目光过于唐突,在他移动视线望过来时,杜宓心一慌,脚下就失了分寸,尚未跨过门栏的脚直接绊上了门栏,人直直往前栽去。
“夫人小心!”
前边的沈长枫听见衣衫摩挲声后反应极快,旋身伸开双臂将她半扶在怀里,顺着刚才的势头,杜宓一头就撞进了他的怀里,因力道太大,撞得他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你没事罢?”杜宓时刻牢记着自己夫君是个药罐子,站稳后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紧张的巡视他几眼,确认他没咳也没吐血后才松了口气。
沈长枫将笑意藏在眼底,“夫人无事就好。”
这边小夫妻俩这般互动在他人眼里看起来是蜜里调油、恩恩爱爱,但落入了沈夫人的眼中可不是这么看的,她似是故意说给杜宓听得,声音压着低,语中皆是不屑之意,“到底是从小门户出来的人。”
杜宓心里杵着另一侧的李穆,丝毫没把沈夫人的嘲讽听入耳中。
倒是沈老爷警示的瞪了眼她,“贵客面前,你这妇人胡咧咧什么呢,还不赶紧住嘴。”说罢,又笑着拱手对李穆道,“小儿新婚,教大人见笑了。”
李穆不着痕迹的将视线从杜宓身上移开,嗓音漫不经心,似透着寒意,“娶得可是蒋副将的妻妹?”
沈老爷愣了下,竟不知‘白大人’会对自己的儿媳来历这么清楚,不禁有些纳闷的问道“白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他的薄唇微扬,清冷的视线精准的落在杜宓的身上,“我与蒋侯略有交情,自然知道。”
啊呸。
还不是因为你老娘才不得不嫁给这个病罐子的。
杜宓垂着脑袋,内心却被他气的跳脚。
沈老爷略一思索几人之间的人关系,想来大皇子的亲信前来滁州,定会知会滁州的将领,他与蒋侯熟识也不是什么奇事了。忙笑着道“竟是如此!看来白大人与我们沈府实在是有缘。”
说完后又怪罪的对杜宓说道“枫儿家的你也真是的,既然与白大人熟识,进来为何不说呢?”
杜宓这才万般不情愿的从沈长枫身后走出,冲着李穆在的地方遥遥福了福身,双手交叩放在身侧,温顺道“请白大人安。”
请安后,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一室安静。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片刻后,李穆才开口低嗯了声。只不过声音听着冷了几分,面色也冷了些。
沈老爷对这个分外木讷的儿媳有些不满,用眼神示意了下沈长枫将她带到一旁坐着。自己则是对着李穆迎合道“大人此行奉命为月长散而来,草民定竭尽全力搜集此药,在大人离滁州前奉上。”
李穆的冰块似的面色才好转了些,施恩般看了眼恭敬的沈老爷,“若这趟差事干得好,我回去定会在贵主面前美言几句。”
得到了‘红人’的承诺,沈老爷不免有些激动,“那草民在京城开药行一事……”话故意不说完,等着李穆回他。
李穆冷哼一声,“事还没办妥当,你到先问我要起好处来了。”
沈老爷吓得连忙站起鞠躬道“大人恕罪,大人赎罪!”
李穆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压了一口茶,任由沈老爷弯腰鞠躬着,即便他因身体发福维持这个姿势身影微微有些打摆了,李穆仍那一副漠然的脸色。
沈长枫不忍看下去,也站起身,朝着李穆抱手折腰,“大人见谅,家父绝无他意,定会竭力搜寻月长散为贵主献上。”
说完后,李穆才放下手里的茶碗。
“差事办好了,贵主自是有赏,若办不好,”李穆顿了下,松开捏着茶碗盖子的手指,只听见哐当一声脆响,瓷器相撞的声音又尖又利,如一把小刀子猝不及防的划开一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