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宾馆以后,吴道与组织干事高可攀住一间。在路上颠簸了一天,时间又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吴道感到非常累,一进屋就躺到了床上。过了十几分钟,高可攀拿着一件衬衣和一双袜子进了屋。吴道早就听人说过,高可攀和王书记一起外出的时候,会给后者洗衣服和袜子,但没有亲眼见过,高可攀自己的衬衣和袜子还穿在身上,吴道就猜想他手里拿的东西一定是王书记的。高可攀见吴道已经躺在了床上,就说
“你去韩镇长屋里看看了吗?”说着,高可攀走进卫生间,开始洗衬衣和袜子。
“没有啊,去他屋里看什么?”吴道说。
“你这个秘书当的,可真够可以的,领导还没休息,你先休息了。”
“这和领导有什么关系?”
“秘书就是要时刻跟着领导,为领导服务一切。”
“也包括洗衣服和袜子?”
“这不是小事,领导的衣服、袜子脏了,你不帮领导洗,还要领导自己洗吗?”
“领导又不是只有一件衬衣、一双袜子,明天换一件不就行了?”
“要是领导没带换洗的衣服呢?就算是带了,脏衣服直接装进包里也不好啊。再说,我让你去韩镇长屋里看看,也不是非要你洗衣服,领导要是有别的需要呢,比如想找个人出去买个东西,房间里缺什么东西,你都应该马上给解决,这都是当秘书的本分。”
“我们是兼职秘书,又不是专职的。再说,就算是专职的秘书,也不该干那些事情,那不成保姆了吗?”
“秘书很多时候就是保姆。我也犯不着跟你说这些,你都快上研究生了,不去就不去吧,也没人会把你怎么样。不过,你上了研究生,以后要是当了大官,可别忘了哥们我。”
“我不想当官。”
“官不是想当就能当上的,也不是不想当就当不上的。”
“我很纳闷,你现在洗衣服,洗完还给王书记送回去吗?”
“这么晚了,王书记该睡觉了,洗完再去敲门,就打扰领导休息了。”
“那你什么时候送?”
“今天晚上挂到窗边,一晚上就干了,明天早上一早去送,晚了耽误领导穿。”
“你怎么确定王书记什么时候起床?”
“我跟着王书记这么多年,他的生活规律早就掌握了。”
“要是换一个新书记,你怎么办?”
“早上早点去领导门口等着,什么时候听见里面有冲厕所、洗刷的声音,八成就是起床了。再说了,王书记将来是要当副县长的,我这么耐心给他服务,他去县里的时候,就算不带着我走,也肯定会给我安排一个好去处,我不一定还要干秘书。”
吴道突然觉得此时的情景似乎在很多文学作品里读到过,他原来还以为那些事情是作者想象出来的,现实中未必真的会发生,现在才明白,现实比小说中描写的情节更加让人作呕。他在心里暗说了一声“狗腿子”,就不再说话。高可攀把衬衣和袜子洗完,晾在窗边,就也上床睡觉,很快打起了呼噜。吴道想着高可攀刚刚说的话,终于明白了他们两人同样是兼职秘书,为什么书记会那么喜欢高可攀,而镇长却不喜欢自己。他原本就有失眠的毛病,听高可攀打起呼噜,又被吵得难以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到几点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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