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已有好一会儿没有话,默定的气氛令段舒清颇有些不快。她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岳柏“来了就是为了坐着的?那朕可要走了。”
岳柏没有像往常那样她一出声就立即看向她,仍然看着宫门的方向,道“臣陪着皇上等消息。”
段舒清不耐道“有什么好等的,有消息来了自然会通传。”
岳柏不接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段舒清又道“棠儿不会有事,朕的话也信不过?”
岳柏“我派去传信的人,死了,派去传信的鸽子,也死了。皇上怕岳棠离开秦州。”
句句陈述,毫无疑问。
段舒清哂了一下,道“她若逃离,奚太子也会逃离,还如何捉拿?”
岳柏“先以暴动流民做饵,引萦台蔷认为有机可趁,派精锐三万人从兰溪暗度陈仓进入秦州,以‘相助剿匪’之名夺取秦州,再以此要挟大夏重改议和条款,皇上可以骂北庭言而无信,也可以趁机将奚太子灭杀于秦州,一举两得;为防奚太子不来,皇上早在动乱发生之初便已将‘帼英将军必会出征’的消息散播至北庭,又将柯兆派往秦州,因他曾相助过奚太子,若是一同因此死于秦州,当真是合情合理,而因此又可以派岳棠前往救援,毕竟他们是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妻。”岳柏一锤定音,“双管齐下,定能钓到奚太子这条大鱼。”
段舒清一笑“若北庭不上钩呢?”
“那也可派那几个心系前帝的家族中人前去,美其名曰招降,实则他们定会身死秦州,以正‘流民皆乌合之众,不过争权夺势,并非为前帝’之。”岳柏的声音波澜不惊,“无论怎样,秦州暴乱都能引发皇上希望的结果。”
段舒清不得不在心中承认,岳柏恐怕是世上最为了解自己的人。她所思所想,所筹谋所应对,他都能猜得不离十,甚至是极为精准。
她感到恐慌,她不喜欢有这样一个洞悉自己内心的人存在;但同时她又感到莫名的安心,好像终有一人能知她懂她,即使清楚看到她内心的贪与恶,仍然未曾言弃。
她看着侧面对着自己的岳柏,忽然觉得他从未这样给予自己侧面,心里忽地一惊,心中的忧惧脱口而出“你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