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瞧,今儿个这日头可真好。”
蒹葭院中,有金丝木长椅正正摆于院前廊下,午后的日光顺着廊檐而下,大理玉阶与牌匾下青葱交汇,转角处燃了沉香,熏过衣裙的裾。
鸟啼轻吟,莺儿折扇扰动清风,午夏并未在那倚着木椅的女娇娥额头留下薄汗,清风飒飒,画眉目似影,孑孓如画。
“这一月来天天都在阁内,不出来晒晒日头,人都懒了。”沈知鹤嗓底如清泉撞鹅卵,杳閤流玉皆不比她风姿。
“夫人恢复得这般好,老夫人每日送来的老参也有份功劳,炖的都是滋补的药膳。”
莺儿乖顺,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只是每回那怜儿都掐着少爷上朝前的点儿送来,奴婢看着生烦。”
“只是老夫人底下的那些心思,做得着实太明显了些。”沈知鹤抬眸,捻来清风做诗骨,“反倒惹了她儿子厌烦。”
莺儿奉了盏茶,是上好的一品春,入口干涩,回味倒也不算清甜,却别有一番风味。
她忽而蹙了蹙眉“说起媵侍,昨夜那李氏与季氏倒起了些争执。”
沈知鹤只品了小口,她本喝不惯一品春,素日爱甜,她放下茶盏,执帕拭唇“为何?”
“夫人昨日赏下去的饰品原是两份,只是那季氏趁李氏不备,将她那份假装不经意摔碎了去。”
莺儿轻侃,咳了两声,眉目映笑复言“结果被李氏这回没有忍着,二人直接打闹了起来。”
沈知鹤纤细如玉的指尖绘着鬓侧一挂不俗的珠玉,她眸光一转,落音清脆“过两日,把李氏召来前院伺候吧。”
莺儿诺诺,应声“奴婢明白。”
沈知鹤搀着金丝木椅的边儿起身,垂臂于腰前,不弯玉脊,莺儿紧跟着她,沈知鹤缓着邯郸小步,去赏今日新来的花儿。
她掐着花枝,清香入鼻“今日的百合开得真好。”
“是少爷命人从郊外移植来的。”莺儿瞧人眉目霞色正浓,说话也轻快了些。
只是沈知鹤却抚了抚花瓣儿,将那花骨朵掐了下来,金波照得她满襟婉丽“是吗,可百·合·花极易枯萎。”
莺儿哑声,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余光捕捉到了那红色的圆体,忙将身前的美娇娘拉着躲闪过“夫人小心!”
沈知鹤怔楞,被莺儿拽得一个不稳,云头锦履踩了裙摆,脚腕扭了扭,差点儿要摔倒在地。
她好不容易稳了心神,随之望去,只见地上静静躺了个满是红绸带的蹴鞠。
莺儿上前捡起那个蹴鞠,看着院旁垂首惊慌的小厮,愤愤“这是谁扔过来的?”
那小厮不过十三四岁,此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沈知鹤“少夫人明鉴,不是奴干的,是隔壁关府飞过来的!”
关府?
沈知鹤隔着飘絮,踢去履边硌脚的一枚鹅卵石,那石子囫囵一转,愣生生踢到了那小厮跟前,她眄眸流转
“那你便去瞧瞧是关府哪位小姐丢的蹴鞠。”
那小厮忙应了声是,颤着手脚起身,一溜烟儿往院外跑去。
沈知鹤拭去额上浸出的薄汗,侧眸望莺儿“随我去换身衣裳。”
莺儿声轻轻,搀着沈知鹤向阁内走。
春山动,空有白云酿山白色,一墙之隔的关府后院内却热闹至极,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围成一圆,几个蹴鞠满天飞,嬉闹声重。
在中央的关山月两腮有梨涡浅浅,宛如盈满馥郁佳酿,一身裤装,她笑得开怀,今日自己的远房表姐随母来访,二人许久未见,甚是高兴。
关山月将蹴鞠踢弄的一上一下,玩儿的是井轮,飞弄高踢,落至肩胛后背为滚弄,一顶,再落足尖,便是蹴、蹋、踢……
不远处的近侍红菱疾步躲闪着走来,关山月兴在头上,等她近身,便高踢过去,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