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佛前一言心事明(1 / 2)

将军妻难为 沈意安 1921 字 2020-06-12

瘦骨嶙峋的身形似只稍一阵狂风便能摧折般,老住持眸光深邃,聆沈知鹤明音入耳,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许久,他方才伸出手,打开一侧佛龛,内里有一捆笺纸,不是寻常的纸张,厚实些,也撒了金云纹。

“这是施主所求。”

老住持左手稳稳握着佛珠不动,右手将那捆笺纸搁到沈知鹤跪着的蒲团跟前。

小木窗外的天阴沉沉地,云好像压到了头顶,秋风几度,吹得窗框在吱呀作响。

“信女原先所求,皆是虚妄罢了。”

沈知鹤双手合十,目光在那捆笺纸上定定,这满屋子的檀香缕缕自小铜鼎里腾起,直熏得她头胀。

“所谓因果轮回,”老住持静静看她,眉目平展,“施主命中注定必结的因,能得到怎样的果,皆在施主一念之间。”

疏花薄雾里,该是朝霞的一片片皎白光华被压成乌云,顺着窗入内,映在沈知鹤晦暗的眼底,观不清她眉眼的远山清泉

“为何是我?”

话音刚落,沈知鹤眸底压着的微红溢出,又紧跟着喃了句“我佛慈悲,该渡信众苦厄。”

“阿弥陀佛,”老住持将她神情尽收入眼,得一句微叹,“施主,您方才说的,是不悔。”

将澎涌而出的情绪狠狠压下,沈知鹤深吸口气,眼底衔光,她尾音掺杂颤颤,做了个楫

“是我失态了。”

老住持敛眉,在他身后,那座佛堂内供着的小金佛满满都是红尘的愿,老住持落声沉沉

“任尘缘虚无起灭,施主本可不用这般决绝。”

沈知鹤喉咽发涩,般般苦事又上心尖,她嗓音沙哑“本就是南柯梦一场,又何必贪恋那无果的朝黎。”

可话音刚落,沈知鹤自己都觉得好笑。

贪恋吗?她是贪恋的。

佛祖跟前,该聆从本心。

她原本该是孤居寒岭的鹤,又想当不畏羁绊的鸿鹄,可偏偏藏不住自己心尖的红尘风月,做不了天上蓬莱仙,只因人间客惊鸿。

“施主。”

老住持捏着佛珠串,二十八颗圆润的紫叶檀子,随着拇指的交替,自他的手心穿过,一双沉目似是已将沈知鹤内心看透——

“想成黄粱,亦想定乾坤,虽说天地玄黄亘古万变,终都逃不过一个空字。”

“先得盛满风华,再求你的朝黎暮暮,也并非不可。”

有风入堂,将满室的檀香吹散了些,也吹散了沈知鹤眼前的白雾,她袖下的指尖生生掐到泛白,月牙印在了手心。

“您是说……”

老住持阖目,拎起了地上的木鱼,将沈知鹤才开口的话阻断“施主,可自渡。”

木鱼声一瞬便充斥了佛堂,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声,最是圣灵的洁净。

莲青色裙裾微颤,沈知鹤眸波寒烟映出亘古不变的风月,如今像是偷到了一丝曙光,罗袖拢了风,且将料峭的寒尽数寄与蓬莱。

她掀起眼皮,借来朝阳三分色

“多谢大师赠言。”

说罢,沈知鹤屈身,重重地三叩首,予老住持,也予他身后那座金佛。

老住持还是那副紧紧阖眸的模样,他依旧敲着木鱼,一声一声,回荡在空旷的佛堂里,扣问人心,扣问佛心。

结了茧的指尖捻着一颗又一颗佛珠,都是三千未了事。

沈知鹤将跟前那捆笺纸稳稳藏于袖内,而后起身,又端着恭敬的态行了个礼,方才悄移莲步出堂,转身关上的佛堂的门。

缓缓吐了口气,沈知鹤顺着廊原路返回,与守门的小僧躬身回礼,这偌大的兰若寺后院,竟连个旁人也没了。

也不知莺儿可供奉好长明灯了。

沈知鹤抬腕露三分纤骨玉肌,正欲绕去正殿寻她,可天边猛然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