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云奚虽是边境,但在其广平河侧,倒是有条晏朝都出了名的风月一条街。
通条河上八十一条画舫,两岸垂柳,四季都是所谓“金乌衔日西,暮落华灯起”,清倌红牌不计其数,芙蓉面,杨柳腰,绰约多姿。
可惜多数还未被有缘人相见,便就已被金屋藏娇。
再往上些的云奚四大花魁,个个都流风回雪,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亦是千金都未必能得见。
而如今艳绝广平府的,是云奚最大的朝歌楼中的那位楚胭姑娘。
也是云奚城第一位位至行首的人儿,将那四大花魁都生生比作尘埃。
无人知其来历,无人知其本名,坊间传闻只说,这位楚胭姑娘是今年腊月自个儿走入的朝歌楼,距今只短短九个月,便已名动晏朝。
她从不接客,只在三月时隔着面纱见了世人一回,而后便日日闭门在那小小的四方天地中奏曲。
可即便如此,朝歌楼那位出了名视财如命的老板娘竟仍然将其捧成了第一位行首,事事都纵着楚胭。
当然,据那夜见过楚胭真人的香客们说,楚胭轻纱遮面,淡衫薄罗,盼目间翩翩流连戏蝶,皎皎云之闭月,实乃天下第一绝。
一传十十传百,名声便就这样打开了,每夜楚胭那靠近街巷,紧闭门窗的阁楼之下,都有大批香客驻足,只为听楚胭那天籁奏曲。
可自上月薛贺为迎南岳兵入城之后,百姓人人自危,这夜夜笙歌的广平风月处,已有月余不曾开门了。
可就在这个晏军攻城,夺回云奚几日后的深夜,这条无人的广平风月巷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纵马直奔大街尽头靠着广平河侧的那座高耸的楼宇,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
“朝歌楼”。
巨大的砸门声惊动了整条风月街,他们都以为是那群南岳贼人又回来了,个个都紧闭门户不敢出去。
许久,当朝歌楼那道朱漆大门都将要被这位男子砸出裂痕时,内里终于传来窸窣脚步声,老板娘穿戴整齐吩咐丫头开了门,颤颤往外望去
“……不知是何处惹怒了公子?”
不等那位一身碧色的人儿回答,街上又传来一阵纵马声,老板娘浑身发颤,她拼命搀着身旁的丫头才没有瘫软在地。
只见一队士兵跟随着头儿小步上前,在那位男子身前站定,众人躬身行礼,面带迟疑
“军师大人,您这是……”
谢无妄倒是一脸慵笑,他侧眸“看不出来吗?我来喝花酒。”
副将与老板娘面容一僵。
您这像是要来喝花酒的架势吗?
谢无妄轻摇手中玉扇,他眸里嗜着光,径直踏入朝歌楼内,有夜风自河拂过,楼内大堂帷幔翩跹,掀起一帘雪月风花。
副将在大门前迟疑许久,终是挥手,僵着脸色示意手下的士兵回去。
老板娘是个人精,她凤眸一转闪过精光,心知此人得罪不得,连忙低声吩咐身旁的丫头小厮去挂红笼,燃楼灯。
不稍片刻,原本暗沉的广平风月巷巷首,燃起的盏盏楼灯照亮了整条广平街。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军师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啊。”
老板娘小步跟在谢无妄身后,笑得一脸谄媚“不知大人……是想点哪位花魁,抑或是红牌?”
谢无妄穿过大堂,直往楼上雅阁去,他推开木门,一把撩起袍脚,端坐在地上的座上,看着老板娘,饶有兴致打量她半响,方才开腔
“我要见你们的行首,楚胭姑娘。”
老板娘跪坐的身子虚虚抖了一把,她执帕掩去僵直的笑,眼珠子转了一溜儿“咱们楚胭性子不好,都是我纵得太过,怕扰了爷兴致,要不……”
“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