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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屋子唯有的一支蜡烛让光线很是黯淡,淡淡的光打在屈扬脸上,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虚弱,白日里金銮殿上的那口热血让他一时间站在京都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当然,所有人对他的评论几乎都是负面,他此举只为人们增添了一些茶余饭后笑料罢了。
吴俊明正对而坐,他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又轻声叹息道“人总有激动的时候,不怪你,不怪你”
屈扬回想此事仍是历历在目,他对秦受的恨意到达了极点,如若此刻秦受站在他面前,他会毫无犹豫的用锋利的匕首刺穿他的胸膛,让恐惧的表情凝结于人生最后一幕,可纵有滔天恨意,却不得不为大局考虑,或者说如今的情况容不得他意气用事,但他面对期盼他接过自己衣钵的吴俊明,仍是狡辩道“秦受小人得志,学生只是只是气不过!这才让人看了笑话。”
“你此等身份岂容许你如此儿戏,堂堂吏部侍郎,竟在金銮殿内与人打斗,不敌且不说,殿上一口鲜血落得天下人耻笑,我曾如何教予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乃人上之举,坐到那个位子,你的一举一动都要被人放大,就算再小的细节,也会被人留有诟病,不让人看出心里的真实想法,这是官场第一要义,我一遍又一遍叮嘱你的东西,全都被你抛之脑后?还是全进了狗肚子里气煞我也!”不说还好,屈扬这番解释,让吴俊明心底的火蹭蹭便上涨。
此刻的吴俊明,就好像一位强调认真多次的数学老师,可没想到一场考试过后竟真有人将小数点的位置挪错,而且这位学生还是平常他最为看重的人,所以他的愤怒才会呈次方的增长。
说起来,屈扬算的上他用心培养的学生,当时的他朝廷内如日中天,追随人虽有众多,可大多为了权势,屈扬出现的恰到好处,恍如久旱逢甘霖,一个毫无心机初经官场勃勃生机的纯净学子,吴俊明不免心生才之意,而屈扬又唤他一声老师,这份缘分从这里便开始了,直至至今,屈扬都是吴俊明最为忠诚的心腹手下,其中期盼成才之意,可想而知
屈扬很久没有见到吴俊明如此暴怒,他也自知白日一事让吴俊明心生失望,便主动低头“学生错了,白日早朝圣上仍拖延老师复任一事,而秦受身为吏部官员却不断冷嘲热讽,至此学生这才控制不住心中怒气,是学生忘却老师教导,是学生辜负老师期望,学生只求老师责罚,以求减弱对老师愧意。”说是认错,但屈扬不乏让吴俊明同情之意,毕竟说起来他也算是为了吴俊明出的事,多多少少能博得一些恻隐吧?
吴俊明哪能看不出屈扬的意思,只是他年长之后对晚辈愈发珍重,于是就着这个台阶便下去了。
“你是日后的吏部尚书,哪能再这般胡闹,逞言语之利又有何用,秦受在吏部的时日不短,说起来我是一步一步看他成熟至今的见证人,他心机很重,就像白日殿上,他便是故意用言语激你,若你不为所动,只是自讨无趣,可你一旦动怒,就是落入他的圈套,情急之下,人难免会做出冲动的事,就像你,殿上动手成何体统,白白落得一让人取笑的下场。”吴俊明没有继续追责下去的打算,自从离开官场之后,他的心性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就好比之前的功利心,愈发减弱,言语也再无往日犀利,若换之前的他,今日屈扬定要被骂个狗血喷头,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好言好语呢?
“学生受教了。”屈扬若是傻子,既不能得到吴俊明的倚重,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他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只不过秉性上有些缺陷,如易激动,易怒等等,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为官一大忌讳,可每到紧要关头,却又控制不住了。
吴俊明对屈扬的了解很是通透,很多错他犯过之后当时记住了,可当下次遇到同样的事,还是老一套的做法,所以现在说再多,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