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平,你来了。”见到杜苏,钟逸略感意外,现在的他,在京城里就像瘟疫一样,人们避之不及,而作为文武对立面的杜苏,能亲自登门,这是钟逸没有想到的。
“怀平见过大人!”哪怕面对一个被革职的锦衣卫指挥使,杜苏依旧行了一个标准且恭敬的士子礼。
钟逸摆摆手:“大人?我现在已无官职,莫要这么叫了。”
杜苏连连摇头:“大人对怀平有知遇之恩,若非大人,怀平现在恐怕已离开朝堂另谋出路了,大人是怀平恩人,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更是!”
钟逸一愣,他从没想过,人与人之间会有这样的温情时刻。杜苏的印象,他一直停留在一个爱钻研权谋的文官身上,但杜苏的表现出乎钟逸的预料,虽然与钟逸见一面难改如今局面,可至少......没有在自己落魄时踩一脚。
“马老慧眼识珠,怀平这般品质,当朝少有啊。”
“怀平并没有做什么,仅仅守得住自己底线。大人,怀平恨自己的无能,无法拯救大人脱离水火!”杜苏表情自责道。
“现在的生活也不错,悠闲自得,陪伴家人的时间也比之前多了许多,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对我而言是恩赐,并非罪罚。”钟逸笑着说道。
杜苏从钟逸神情中瞧得出他不像在说谎,但忍不住道:“钱山贼心不死,绝不单单把大人撵出朝堂,一旦大人大势已去,定会要大人性命!”
“我知道。”
“现如今是大人余威尚在,钱山忌惮大人这帮忠实的下属,可时间一长,人心一散,钱山一定会出手的!”
“我也知道。”钟逸淡淡说道。
“那大人应当提前做好应对之策,绝不能顺了这厮的意啊!”杜苏比钟逸都急,他虽然知道凭钟逸一人回到朝堂是不可能的事,但至少也要保得住自己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依怀平之见呢?”钟逸开口问道。
“保存实力方为上策,宁国疆域辽阔,天大地大,总不可能处处都有钱山的身影,若大人辛苦一些,趁西厂不注意搬离京城,暂且藏身别处,这是最好不过的。”
“搬离京城?怀平,你这是要我夹着尾巴逃啊。”
杜苏叹息道:“大人啊,事有轻重缓急,在性命面前,面子又值几斤几两呢?更何况......”杜苏一顿,反问道:“怀平听人说,大人与太子殿下交情尚且不错?”
钟逸点点头:“尚可。”
杜苏心一横,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如今病重,而子嗣仅有殿下一人,这大宁的江山,日后迟早是要交予殿下的,待殿下即位,大人自然能东山再起。这段时日,大人只需避开钱山的锋芒即可。大丈夫能伸能缩,一辈子都等得及,区区几月甚至几年,又有何等不得的?”
若钟逸此刻的情形真像外人眼中的艰苦,他或许会遵从杜苏,以他的安排行事,但如今的困局,是钟逸一手为之,他向杜苏云淡风轻笑道:“不愧为怀平,分析头头是道,连我未来的生活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大人,您听怀平的吗?”
“听,为何不听?怀平打心底里对我好,怀平的话我为何不听?”
杜苏总算松了口气,,面露喜色:“既然如此,怀平翌日便安排车马,并制造混乱转移西厂注意力,明日深夜,或是后日凌晨,大人便可驰车离去。”
谁知钟逸竟摇头道:“我听,不代表我会这么做。难道在怀平眼里,我没有重回朝堂的可能吗?”
杜苏顿时愣住了,听不做?这是什么屁话?这和不听又有什么区别?自己方才那一堆话,全是对牛弹琴了吗?
至于钟逸的问题,他选择性的忘记,重回朝堂?开什么玩笑?现如今朝局被钱山掌控,而康宁帝又迟迟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