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宗储药室,欧阳昊没有闲暇去管什么先生去留的事情,仿佛就算是天塌下来,只要不砸到这一方储药室,就和他没有半点关联。
如往常一样,料理完盆中的药植,欧阳昊捡起角落里一个生满绿锈的铜锹,步履蹒跚地走到屋后的林子。
面对着十几个坟土包,扫去积雪,再一个接一个的给他们锄草添土,这样的事他已经做了很多年。
欧阳昊又想起那个叫做江长安的小子第一次来时,给的一种有枯木逢春神效的药粉,只可惜用在了那碗药种上,倘若还有那药粉,这坟前的几株药材也有救,就好喽……
老人蹲下身子,正要给几个兄弟讲些最近发生的新鲜事,青莲宗如何如何大胜云水阁,如何如何在甲子城中震惊四座。
可他刚抬起头,发现那几株生长在老友旁本已腐烂不堪,风吹立断的药材突然褪去了腐朽的外壳,一抹绿色的新芽从雪中快速生出,长到寸高即止,与当初那碗药种的情况一模一样!
看着树林茂密,风吹的沙沙响动,落下的积雪遮去了有人来过的踪迹。
欧阳昊站起身,那个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勾起连排皱褶,露出几颗大黄牙。
大雪纷飞中佝偻的身形出奇地挺拔,这个年迈的老人仿佛在这一刻,年轻了数十岁。
正西方藏书阁,七楼钓鱼台上。
在文案上搁置有一卦阴阳卦象,都知卜天算命之事泄露天机乃是泄露天机,折寿之举,可看局上势劲宏达,隐约透露血光,细看竟是倾尽所剩寿命卜的绝卦。
再看卦象虽然形势极为凶险,却有险象环生之兆。
宋道龄一头乌发尽化作瑞雪,昔日如玉似婴的肌肤如今沟渠纵横,峭拔挺直的身形也转为佝偻龙钟之态。休要说真元灵气,如今的他怕是比寻常凡人还要体弱一些。惟有那从容不迫、淡泊如恒的气度亘古未变。
“臭小子,别忘了老头子两大车的五毒酿。”
老人找了个舒服姿势侧卧台上,黝黑布满褶子的脸面对风雪十分生动,眯着眼轻轻哼说
“玉石尤蒙昧,怎堪小晦多,终无咎,笑呵呵。”
“变数,哈哈……”
说罢,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执杆的手臂无力垂下,掉落的竹竿惊跳一尾锦鲤。
老人迟暮,只让锦鲤知。
……
天变得有些昏暗。
青莲宗东南方数百里,是一片风沙之地,如今又碰上风雪,别提多恶劣。
遥遥可以望见一根高杆,杆头挂着一面招客旗,旗子边角已经破烂不堪。
旗上绣着四个锦绣大字“来客酒馆!”
今日的来客酒馆可是热闹无比,一个方寸之地挤满了人,大多是男人,虽都点了几碟小菜但那一双眼睛都盯着客栈一个靠窗位置的客人,那位客人一身纯净白衣,气质出尘,似是超脱红尘的天外仙子。
可惜这位女客人薄纱遮面,只露出一双黑色眼眸,仿佛那深不见底的一池秋水,却清澈的令人心惊,似不染人间烟火杂尘般纯粹,各种淡漠写的清清楚楚。
与苏尚君的冰冷淡漠不同,这位客人的淡漠则是像看透人间沧桑超脱世外的淡漠,仿佛眼前这一切在她眼中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浮世喧嚣罢了。
她对周围一切毫不在意,蹙着眉,隔窗望着西北方向,那是青莲宗的方向。
周围一些稍有些道行修士本想上去搭讪一番,却见美人桌上放有一把长约三尺二的白色长剑,无有任何宝珠镶嵌,有的只是鞘上刻写一些奇异的妖文符字,个中玄奥实在惊人。
几个人认出那剑必非凡物,都再等着其他人先动手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来倒没有谁敢先跳出来。
粗狂的酒馆掌柜将一瓶名为“谪仙”的毒药倒于酒坛之中,端了过去斟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