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弟子多，所以他受到的暗地里的照顾不少，尽管年纪大了，流放的日子却还过得去。

但他的政敌也同样很多，所以沈阑煊被害了，死前，只有大勇在他身边。

大勇是沈阑煊流放后认识的朋友，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了。沈阑煊救过大勇的命，大勇也帮助过沈阑煊。

沈阑煊去世前，对大勇说，若是将来他们沈家能够平反，他拜托大勇能够帮他照顾爹娘。他很后悔，这些年没有劝爹收过弟子，若是他爹有待他如父的弟子，他也不用这般牵挂了。

后来，沈先生平反，儿子去世给他的打击非常大，他过了两年才走出来，如今虽说日子过得不错，也按照儿子的遗嘱，将大勇带到了京城。

但总归是缺少了些什么的，就仿佛……没有什么牵挂一样。

这还是大勇第一次见到他眼睛都发着光，好像浑身都有了力气。

大勇顿了顿，问道，“叔很喜欢他们？想收徒了？”

“他们很不错。”沈先生笑了起来。

大勇，“既然如此，叔刚才怎么不考察他们的学问？”

沈先生终于收回视线，扭过头看了大勇一眼，哈哈一笑，“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些，沉不住气。你别听那小子别扭的说回去考虑，可据我观察，他分明就很心动。既然如此，我急什么呢？等着吧，过两日他们还会过来的，到时候再教考学问也一样的。若是我判断错误，他们不来，我们再去查一查他家在何处也不迟。”

大勇恍然大悟，“该是叔的，就是叔的。”

沈先生笑得摆摆手，“行了，推我回去吧，你婶见我半天不回去，该着急了。”

说起这个事，大勇还有些不满，“叔，您少喝点酒。为了喝酒，您还打扮成这个样子，婶要是知道了，又得说您了。您这不是第一次吧？否则也不会被那马平川给盯上，他肯定是摸清楚了您的爱好才会设计这么一出……”

沈先生头疼，这大勇什么都好，就是对他喝酒的时候说教起来没完没了。

他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说起这事，那街口跑掉的三个混子抓住了吗？”

“抓住了，我一会儿就去处理。”

沈先生点点头，比起刚才的如沐春风，如今已然是面无表情了，“这个马平川别的本事没有，这些歪门邪道的倒是会用。”

“他真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成？也亏得他伤的是自己，没把您怎么样，不然这个秀才功名也不要算了。”

大勇果然开始讨伐起马平川来，推着沈先生往国子监后面给他分配的房子走去。

沈先生呼出一口气，他对马平川的怒气倒没有这么大，要是没有他，自己也没办法遇到这么有趣的两小子。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不排斥甚至有些期待的想要收下的弟子。

那小子的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芒，他并没有看错，他很想来国子监。

沈先生猜的也没错，顾云书当时说要考虑。

然而等他坐着马车回到家，刚进院门就对顾云冬说道，“大姐，我想进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