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老太妃从年轻的时候起,便从不多插手王府里的事务,她只做自己该做的,从不让人不痛快,当年老王妃留下的规矩,一直沿用至今,最多是有些规矩已过时,显得不合时宜,让平王不着痕迹地换一换。
尤其是莳花谷,因是先王妃的居所,那更是几十年陈设不变。
太后现在住的,便是莳花谷。
自王娘娘去后,此地便封存,但年年翻新打扫总免不了,如今一住,依旧是当年的味道。
太后很是满意,一进来就特别轻松地说起,她觉得自己住在莳花谷,就好似又回到幼年,回到自家姑姑的庇护之下。
“那段时光,才是我一生里最快活的时光。”
到了太后如今的位置,她总免不了有各种话不能说也不能提,也唯独在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甚至某些方面算是有些仇,从没有美化甚至神化她的某些人,例如平王面前,她才能毫无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平王举头看灯光,赏这一片夜色,也叹道“这几日,确实有时光倒流的感觉。”
叹完,他又看了眼太后,心想有多少年,他们不曾这般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自从母亲死去,她用朱家人的血染红了承先殿,似乎,隔膜便厚重的再也难打破。
……
世子晚上正睡得沉,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登时惊醒,坐起身仿佛听见门外有动静,迷迷糊糊地推开窗户,借着外面的灯光,就看到父亲身边的幕僚秦叔叔好像正和什么人说话。
“别动,躺下!”
一阵风吹过,窗户轻轻合拢,世子本能地僵着身体倒下去没有动,好半晌,他才轻声呼唤“柳娘子?”
刚才那声音分明是柳娘子的。
世子迟疑了片刻,苦笑,他怕是魔障了。
但是再也睡不着,世子干脆起身随意转一转。
“世子?”
世子顿足,忽然发现自己走到莳花谷门前,心下一惊。
“秦叔叔?”
平王的幕僚秦牧满脸慈祥和蔼,手里捧着一坛酒,身上还带着些酒气,显然刚刚饮酒归来。
世子知道他爱喝酒,也不觉奇怪。
秦牧笑道“世子怎还不睡?天晚了,快睡吧。”
朱统点点头“秦叔叔也少喝点酒。”
的确是该走,莳花谷如今是太后的地盘,少去为妙。
平王府自然是安全之地,太后也不会不信任平王,就连带的御林军也没让进扬镇,只身边带了三百黑甲侍卫,三百隐卫。
当然,这些已经很足够,可以说,就是太后忽然撞上有人谋反,这些侍卫借住地形之便,保护她到城外驻扎的大军赶到,那都是绰绰有余。
但是王府的下人,除了专门被选派最忠心耿耿的那些去伺候太后,其他人都很自觉避开
“我要打开我姑姑的地宫,把我得的那件墨甲放进去。”
世子刚一转身,就听前面荷花池凉亭处,太后正说话,定睛一看,见自家爹爹也在。
柔和的灯光下,他爹爹的脸色铁青,胸腔起伏不定,竟失态咬牙道“你疯了?”
世子脚步一顿,心下惊诧,他从不曾见过他好脾气的爹爹有这般可怕的表情。
太后的神色到颇轻松“姑姑的地宫是我选的地处,背靠苍梧山,面朝银角河,里面每一样陪葬品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姑姑的爱物,如今只差那件周国霍老头的墨甲,今年我终于得了,当然得让姑姑看到。”
两个人一个悠闲,一个急促。
平王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任性,当年你说杀人就杀人,竟一口气杀了十三个皇室宗亲,那都是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