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四个就好,剩下的,老哥哥千万要拿回去,不是和您老客气,是这几个都是猫食,真留下肯定吃不完,那才是浪费东西,咱老百姓这粮食,可是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真是浪费一两我也要心疼死……”
这话确实说到炊饼李的心坎里去了。
陈凌一向喜欢,也擅长同寻常百姓交流。
就说炊饼李,他才遭遇惨烈变故,其实一直提不起兴致,若不是还有两个年幼的孙女要依靠他,恐怕他很难这么快振作,此时却也不免也想多唠个几句。
“……通县的日子还算好过的,县太爷挺好,前几年下雹子,我这屋都塌了一半,还是县太爷给了救济,才撑过去那一冬……”
炊饼李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我那老婆子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坎儿,好不容易熬到如娟大了,如娟真是好孩子,又漂亮,又有本事,还孝顺,若是能看到她嫁人生子,我们老两口死了也甘愿!”
一番话说得是满座皆心酸。
正闲聊,外头匆匆跑进来一小贩,被店小二带着,气喘吁吁,进来就急声道“老李,老李,大事不好,有人看见你家两个小孙女,跑到那月老祠去了。”
炊饼李吓得一哆嗦,蹭一下站起身,脚下不稳,踉跄了下扶住旁边的椅子,脸色瞬间煞白。
所谓月老祠,如今可是通县人都知道的险地,以前不知道,如今也知道了。
前头好些时日,那一片地方是人之绝地,妖鬼狂欢之所。好几位大侠一直在清理那些东西,县衙也发下布告,要通县百姓不许接近那一片。
两个孩子年纪那么小,万一遇见什么,焉有命在?
炊饼李再也顾不得其它,拔足狂奔。
陈凌连忙叫丁仪风和琴琴跟上去,再一想,自己也跟去瞧瞧情况。
三人扶着炊饼李上了马车,一路飞奔,越走越急。
丁仪风心中颇为紧张。
李家已经太惨了,若这灾祸依旧不肯放过他们,剩下这么一个孤苦老人家,那简直是逼着他去死。
陈凌他们的马好,车也好,通县的路也不错,即便月老祠离县城有一段距离,也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到了地方。
炊饼李心里直哆嗦,一到地方就扯开嗓子大声喊“小欢,小颜!你们在哪儿?”
他一边喊,一边跑。
陈凌三人心下警惕,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月光之下,月老祠整个倒映在碧色的湖泊中,偶有老鸹粗噶的叫声响起,琴琴一听这叫声,整个人便往丁仪风身后躲了躲。
陈凌到是神色自若“所谓疑心生暗鬼,正气不为邪,都别怕。”
琴琴哼了声“我以前也不怕,这不被那位莫大公子折腾得胆怯了。”
冷风吹拂中,小姑娘故意多说几句话,省得心神动荡。
丁仪风也笑“便是当真有恶鬼过来,也是他找死,你怕什么!”
说话间,月老祠就到了。
隔着窗,月下两个小姑娘簇拥在一起,蹲在月老像前头正烤火,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处,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了。
炊饼李先是一喜,随即一怒,大跨步就冲进去,伸手就啪啪两声“你们两个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两个女孩儿被一打,陡然惊吓,哇一声大哭。
陈凌几个连忙进去阻拦,琴琴抱住孩子,丁仪风去抓炊饼李的胳膊,好生劝说。
正嘈杂吵闹,陈凌心有所感,猛地一转头,就见月老祠那扇比较陈旧的大门不知何时紧紧关闭。
月老祠忽然降温。
琴琴先感觉到不对,打了个哆嗦,张口呼出白气,白气一出,竟结出一层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