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抱着两只小狗,小心翼翼地跟着杨玉英上了出租车,全程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外头。
杨玉英觉得这孩子像是随时可能蹦起来。
“两只小狗是你家的?”
“是程寒家的。”
半晌,程寒顾忌地看了眼前头的司机,才小声道,“他也叫程寒,十四岁,锦城三中二年五班的,学,学生。”
程寒蹙着眉,似乎有无数不解,满腔的话想说,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了想,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试卷,自己看了眼,面上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才递给杨玉英。
杨玉英一看,是张语文卷子。
上面画着赤红的三十九分!
杨玉英“……”
她都有些不明白,初中的语文试卷,这样的成绩究竟是怎么考出来的。
要是换成别的科目也就罢了,学渣们不好好学习,心思都在玩上,考个糟糕透顶的分数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是语文!
语文考成这般,难道还有人能连话都不会说?
一百二十分的试卷,考个三十九分,杨玉英觉得自己就是没上过一天课,去做这些卷子,也不可能考出这么离谱的成绩来。
程寒也羞得脸色涨红,吭吭哧哧半天,低着头不说话。
在程寒看来,能读书是多了不起的事?
大顺朝这些年鼓励平民百姓读书,可程寒当年小时候,家里可没那条件!
那时候能读书的,都是大户人家的读书种子,像他们村子,有四百多口子人,一个识字的都没有。
后来他入宫十几年,到是听说县太爷办了义塾,免费招收平民学子入学。
虽然考核标准挺高的,可他们村子里有二十几个都考试通过,跑去读书了,那天晚上他趴在枕头上哭了一宿,第二天都没敢当差,是求了小李子替的他。
当时他已经认了义父,得陛下恩准,他们这些阉人也已能读书识字,他还拼命练了一手好书法,连义父都说他的字不丢人。可是知道家乡的事,他依旧忍不住心酸。
程寒此时脑子里被塞了一堆记忆。
就好像,他此时正在翻看一本从藩国那边传来的书,不大能明白,能明白的部分,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玉英迅速问“父母亲人怎么样?”
程寒顿时反应过来,蹙眉,心下有点发愁“娘,母亲大人是医生,父亲大人在白宇律师……事务所工作,祖父大人尚在世,祖母大人已然不在了,外祖父,外祖母都在外地务农。”
他一顿,连忙说重点,“父母慈爱,祖父爱惜,还有一妹,很是乖巧懂事。”
“奴……我……他彻夜不归家,熬夜打游戏,网吧老板怀疑他猝死,差一点叫救护车。”
杨玉英吐出口气。
看来程寒和自己一样麻烦,父母双全,家人肯定关注。
“既然有这样的机缘,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程寒郑重点头。
如今既借用了人家的身体,当然要尽忠尽孝,上报国家,下孝父母。
义父曾教导他,为人最要紧的两个字便是忠义,他可不能做不忠不义之人。
说话间,一路从开发区回到锦城市中心,刚寻到地方下了车,就见前面忽然停下一面包车,下来三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这三人一把扯住一个女孩子,堵住嘴,就往车上拽。
路边行人顿时驻足。
“看什么看,我妹妹淘气,翘课跑出来的,我爹娘都急疯了!”
说话间已经上了车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