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的天像是婴儿的脸,一场大雨过后,气温迅速回升,山林中本来就很湿热,经过太阳的蒸晒,到处雾气腾腾,人们如入腾云驾雾的仙境。然而,就在几个人聊天的这么个把小时里,本来是晴空万里、异常闷热的南山林场,忽然又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大,像除雾霾的炮筒子一样呲在石头上、树叶上,将污土冲刷得干干净净。
“看来,今年最后一场大雨不会这么轻松过去的。”罗雨辰站在亭子里,又是一声感慨。
哗啦啦的雨水声几乎将他的声音淹没,似乎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哥,雨太大了,去屋里谈吧。”罗方伊说道。
因为雨势太急,又刮起大风,整片山林密布一层水雾,这次真是成了云蒸霞蔚。四个人可以清楚地看到甚至触摸到那些浮游在身边的浓浓的雾气。雾珠打在脸上、头上、衣服上,摸上去湿漉漉的。
这感觉还真是奇特。
只不过亭子太小了,四个人没有太多的空间欣赏秋雨美景,甚至连躲雨的空间也没有多少,每个人浑身上下边边角角都已被雨水潲到。
罗方伊是个爱美的女生,哪里承受得住这样大雨的侵袭,她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冲出亭子,躲进了院中的小屋。
向北和罗雨辰也急忙收拾东西,做好冲刺的准备。然而,两人回头发现,骆景晨压根没动,他还是呆坐在那里,手头的烟只剩下半支,烟雾随着大风不分方向地飘浮。
“骆景晨,先去屋里避雨吧。”罗雨辰扯着嗓子喊道。
“不着急,罗警官,容我把这根烟抽了。”骆景晨语气淡定,手中的烟在风雨中来回抖动,像瑟瑟发抖的风铃。
看到骆景晨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也不再慌忙,杵在了那里。
“这雨真好。要是以前的话,我就拿出铁锹、树苗冲出去种树了。这样好的天气,不栽上几棵松树苗,真是可惜了,”骆景晨望着远处,眼神发呆,雨水很快潲湿了他的衣袖、肩膀,“就是那一片,那里有我种的第一棵树。你们能看出有什么不同吗?”
骆景晨手指远方,水雾太大,根本看不出区别。
“那是我从骆河村带来的苗子,整个南山林场唯一一棵银杏树,”骆景晨说道,“种下去第一年,它蔫头呆脑,我以为要死掉。没想到,第二年它居然成活了,那枝丫向天空蹿得可高了。”
“我看这山林都已经种满了吧。”罗雨辰遥望山下,太高太陡,这么垂直望下去,还真是有些眩晕。不过,即便是在陡峭的悬崖上,也同样种满了松柏。看来,为了种这片山林,护林员们真是费了不少心血。
“是啊,现在基本不用植树了,都是以护林为主。我们这代人也算是完成使命了。”
罗雨辰的视线还在眼前这片山林上。向北却在思考着别的事情:骆景晨说,举报信是他写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报社的事情呢?25封举报信可是指名道姓地点出了某些人违反了什么纪律,每一封信都是触及灵魂的。骆景晨不可能了解这些,即便他想举报,也做不到,除非是受人指使,也有可能是他替人背锅。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而且,他说有人想阻止自己调查骆河村的事情,是谁要阻止?为什么阻止?将这两条信息结合在一起,又形成了一条新的线索,而这条线
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锁定幕后黑手的身份。
“向北,你看那一片雾气,真漂亮。”罗雨辰还沉浸在美景当中。
“什么年代做什么事。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使命。”向北冷不丁说出一句,让罗雨辰感到诧异。
“你说什么?”罗雨辰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北该不是魔怔了吧,怎么胡言乱语?
骆景晨听得懂向北这话的意思,这是在说给他听。
“向记者,不管怎样,我都要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