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已是哭得浑身抽搐,悲痛欲死的样子,这……可能是假的吗?
其实许多人是可以体会徐经感受的,他的师兄们,简直就是将天下读书人吊着打,而偏偏,徐经却只考了三十多名。
这……怎么不丢人呢?换做自己也嫌丢人啊。
可理解归理解,只是……
这些新晋的进士们,却依然还有一种ri狗的感觉,徐经丢人了,自己就不丢人了?徐经知耻,自己就不知耻了?徐经是个渣渣,自己渣渣都不如啊!
这显然是一种能催人泪下的场面。
或许是这里风大,竟又有许多新晋进士们,觉得眼里进了沙子一般。
方继藩则是冷冷地看着徐经,脸色有点不好!
队伍大了,不好带了,这徐经,简直就是害群之马啊。
这家伙个性太过分明,又特别喜欢耍小聪明,今日若是不教训他,下一次,还不知会不会有人学他呢。
于是,方继藩暴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我早就说过,似你这样不成材的蠢材,愚不可及,孺子不可教!”说罢,一脚将徐经踹翻。
许多人看得……头皮发麻。
怎么说,这也是二甲进士,现在……却如狗一般,毫无形象的被方继藩一脚踹飞。
徐经在地上连连打了个几个滚,早已是斯文扫地,被踹中的肩窝,也是疼得厉害,可他现在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有丝毫的怨言。
“打得好,恩师打得好,学生该打,学生猪狗不如……”说罢,又扑上去,一把抱着方继藩的脚“恩师打死学生吧,恩师打死学生才好。”
这是何其感人至深的局面,唐寅等人见状,也一个个拜倒,纷纷为徐经求情“恩师……”
方继藩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几个门生一眼“你们竟还帮起徐经这畜生来了,好,好得很,既然你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跪在此吧,跪个三天三夜,否则便不要再自称是我方继藩的门生。”
做为他们的爹,啊,不,作为他们的恩师,方继藩自然知道,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足够的教训,方才让他们从此对自己俯首帖耳,否则,他们马上就要入官场了,这人翅膀硬了,谁知道会不会被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所影响。
徐经哭得死去活来,连忙叩首道“谢……谢恩师……”
他心里,竟是很犯贱的生出了感激之情,感激恩师没有将自己踢出门墙。
唐寅等人,一个个铁青着脸,不过,心里竟松了口气。
徐经小师弟,其实除了骚包一些外,对师兄们都还好,大家朝夕相处,敢情也渐渐深厚起来,这一次小师弟不听话,倘若听话,只怕现在也一飞冲天了,他们害怕就害怕在,恩师会因此而狠狠责罚徐经小师弟,现在总算小师弟没有被踹出方家,他们反而觉得庆幸了。
不就是跪三天吗?
他们早就习惯了。
方继藩……则已气咻咻的扬长而去。
可五个门生,却是一分半点都没有不敢弄虚作假,直挺挺地跪在这贡院之外,不发一言。
贡院外,显得很安静,明明是人头攒动,却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这堂堂的状元公、榜眼公、还有探花郎,以及一个二甲第一名,另一个二甲进士,却在这烈日之下,跪得笔直。
这个世界……似乎自从有了方继藩,尤其是方继藩这家伙掺和了整个弘治十二年的科举,竟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着,有人蹑手蹑脚的来看榜,有人蹑手蹑脚的离开。
原是热闹非常的场景,可现在,竟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得有些麻木,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可到底古怪在哪儿,又说不出来。
王守仁楞楞的站在榜下。
他如魔怔了一般,连目光都呆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