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奉天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没有人吭声,每一个人都一脸肃穆,都用心的静听着朱载墨的话。
而随后,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在一个孩子的身上,更是看到了欧阳志的影子。
他……还是只个孩子啊……
一个孩子,事事亲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弘治皇帝的眼睛里,先是闪烁着希望之光,而后目光又有些湿润。
翰林们个个沉默下来,他们虽然无法论证朱载墨口中的真伪。
可这又有什么重要呢?
至少……许多地方,这个孩子比自己所想的更加……周到。
人们倒吸着凉气,或是心里感慨。
这一场考教,显然,朱载墨通过了考验,不……还远不止如此,许多人甚至在心里嘀咕,这可能比自己……做的还要好,若是自己忝为西山县令,怕也不及他吧。
朱载墨朝弘治皇帝行礼道“孙臣说完了,不知大父以为……对是不对?”
“对,对,对。”弘治皇帝不断的点头,欣慰又激动的道“实是太对了,这些……都是……”
朱载墨谦恭地接话道:“都是师兄们传授的,每当我心里有什么疑问,去问师兄,师兄们并不急着回答孙臣的问题,而是让我寻找到问题的根本之处,巡视问题所在的地方,等亲自巡查之后,再记录下感想,而后再去问师兄,师兄根据孙臣的见闻,告诉孙臣,这番见闻和感想之中缺了多少,又多了什么,王师兄说过,任何事的方法,都有其规律,只要不辞劳苦,心存良知,总能慢慢去掌握,掌握了规律之后,做任何事,也就心里有数了。”
弘治皇帝认真的听着,同时不断的点着头,如小鸡啄米似的,仿佛这一刻,朱载墨成了先生一般。
弘治皇帝感慨道“不错,这位王卿家的学问,便是朕………也为之钦佩啊。”
他心里,生出一股暖流,欧阳志、王守仁、唐寅……还有那出海的徐经,这一个个人………以及时刻教导皇孙的刘文善和江臣,这一个个皇孙的师兄们……实是……深不可测。
弘治皇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的师兄们,都是高士。”
“是的。”朱载墨点头承认。可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孙臣以为,师兄们固然高明,可若是他们没有恩师的言传身教,是断然不会有如此成就的。”
他竟是端庄起来,跨步向前,走到了方继藩的面前。
眼睛抬起,孩子的目光,真是清澈透亮,他的目光与方继藩对视。
方继藩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直视着这清澈的眸子。
摸着良心说……自己……纯洁度……还是有一些些的不够啊,面对如此单纯的眼睛,方继藩竟是不由自主的有一丁点的惭愧。
朱载墨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炽热,他深吸口气,而后竟是拜倒在地。
在这奉天殿里,他拜在了方继藩的脚下,行了一个大礼……
方继藩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这孩子,这………这……这是做什么,教人怪不好意思的。
方继藩连忙上前,想要搀扶起朱载墨,道“殿下……”
朱载墨却是道“学生朱载墨,拜入恩师门墙时,不谙世事,这些日子以来,多劳恩师费心,恩师为了传授学生为人处世的道理,传授学生真知,费尽心机,如此大恩大德,学生无以为报,今日当着……大父和父亲的面,特此谢恩师恩典,学生所学,终究还是浅薄,不及恩师和诸师兄万一,往后定当以此自勉,陪侍恩师左右,学习恩师心怀天下的良知,和恩师的大道。古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说到此处,朱载墨竟是有些哽咽了。
从第一次冤枉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