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哪怕再嚣张,在这些打小就拎着自己往空中抛的世交叔伯们面前,也不敢造次。
方继藩干笑,保持着眼中的清澈,笑容也需纯净。
过了月余,倭国的船队……到了。
数千年轻人,带着行囊,乘坐着大船,在宁波水师五艘舰船的护卫之下,抵达了天津港,他们下了船,好奇的看着这个诗书中所描述的中央之国,在这里,一切都是新鲜的,而后,他们开始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至京师出发。
在这里,他们暂时被安排在了旧城的老鸿胪寺的旧舍里。
鸿胪寺第一次来了这么多客人,可毕竟,他们没有资格,享受真正使臣的单门独院,且又因为人多,也无法人人照顾周到。
按照朝廷的意思,这些倭国大名和贵族的嫡长子们,将一直在此学习生活,一直到他们的父亲们去世,方才准许回到自己的故里,去承袭其父的爵位,当然,他们得将自己的儿子留下来。
这些年轻人们,在遭遇了大明的坚船利炮之后,似乎也清醒了,他们突然意识到,天朝上邦还是那个天朝上邦,当初,他们所倾慕的盛唐,而今,一句还是那个盛唐。
虽是大明皇帝旨意,不敢违抗,可与此同时,绝大都数人,却也是带着憧憬而来。
这些人,几乎是整个倭国的精华,他们年轻,有朝气,自幼,学习文武艺,精通汉语,读过诗书,他们和大明的士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此刻,他们踏足进这一片土地,坐上了鸿胪寺预备的马车,心里激动万分。
织田信定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的父亲乃尾张国守护大名斯波氏治下的城主。
织田信定和七八个青年人,住在一个房里,而后,就没有管理他们了。
这也是弘治皇帝的意思。
单单倭国就数千人,朝鲜国,又是数千人,还有琉球百人,以及西洋诸国,还有乌斯藏,这是何其多的人数。
朝廷若是统统供养,内帑只怕非要破产不可。
给他们勉强一处住处,至于如何学习,如何生活,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于是乎,织田信定,就开始和无数的同伴,在次日兴冲冲的搭上了自旧城前往新城的蒸汽火车,他们在蒸汽火车上,哇哇大叫,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一掠过,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
这是会自己走的车。
比牛车的运力,要高数百上千倍,听着这铁疙瘩的嘶吼,他们在车厢里,手舞足蹈。
而后,他们到了新城。
笔直的柏油马路,一栋栋簇新的住宅,隐藏在沿着道路的林木之中,这里一切都是干净的,除了远处,有一些大烟囱,呼呼的冒着白烟。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没有太多人理会他们。
这……就是他们即将定居的地方。
随同而来的同伴们,便各行其事,他们对这里完全陌生,很快,这里无数的新鲜事物,就让他们再也不怀念自己的故乡了。
未来,他们可能在这里住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直到自己的父亲去世,而后让自己的儿子来接替自己,他们方才可以离开。
因而……他们太需要适应这里的新环境。
织田信定漫无目的的走着,这里比之尾张国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宏伟和热闹一千一万倍,他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每一处细节。
突然,他脚步停了,身躯颤抖,而后,他目光凝视着一个方向,突然,眼泪竟下意识的落了下来。
来到这里,自己只是一个外乡的异客,身份的落差,还有这繁华的第一都城,让他既是自卑,又附带着陌生,可在这里,他看到了一处新建的宅邸上头,挂了一个巨大的横幅。
他凝视着那横幅,上头的汉字,他再认得不过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