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之事,一言而决,其本质,都是天子的纵容,只有借宰辅之手,却又不必污了自己的手……所谓有什么样的天子,就会有什么样的臣子,老夫是何其幸运啊,陛下视老夫为腹心,却绝不肯让老夫做权臣,至今……老夫的名声……还算尚可。每每念及此,老夫心里,就怀着感激之情。”
方继藩警惕似得看着刘健“刘公的话,我听不太明白,何况……这些话,不该是臣子应当说的,刘公还是慎言为好。”
老刘,你还真以为我方继藩是个二?这样的话,我和你讨论,谁晓得是不是圈套?
刘健笑吟吟的道“你是害怕隔墙有耳吧。老夫方才说的,乃是帝王们的心术,若是给人听了去,虽然老夫没有腹诽君上,可作为宰辅,说出这些话,终究不妥,是吗?”
方继藩道“你说啥?”
刘健也是服了方继藩,这家伙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瞧着自己,还真把自己当脑残了。
刘健便咬牙道“好吧,开门见山,老夫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老夫就刘杰一个儿子,刘家延续香火,都靠着他。他可别出事才好,出了事,别以为老夫平日谨慎,就不能将你怎么样,泥人还有三分火,老夫灭了你!”
方继藩无语,刘公这个圈子,绕的也太大了,至于这样吗?
见刘健双目喷火似得看着自己,方继藩随即道“息怒,息怒,刘杰还活着。”
“还活着?”刘健惊喜“嗯?”
“是啊。”方继藩道“书信都寄来了。”
刘健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扯住了方继藩的袖子“信呢?”
“给我的,上头写的是师公亲启,又不是给刘公的,不能看。”
刘健急了“好呐,方继藩……”
方继藩苦笑“给给给,不过……”方继藩伸手。
“做什么?”
方继藩振振有词的道“这信,乃是一艘快船,穿过了半个天下,花费了半年多的功夫,方才带回来的,当然是给邮费,五十两银子,没得商量。”
刘健“……”
“老夫没带。”
方继藩乐了“不要紧,可以借,西山钱庄,推出小额借贷……”
刘健怒吼“拿来,你取不取来,不取来,不取来………”刘健扬手,可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便将手放下“老夫撞死在此。”
刘公的人品,很有问题哪。
方继藩却无可奈何。
取了书信,刘健接过,令他扎心的是,果然,这信封上写的是师公方讳继藩亲启,徒孙叩首的字样。
刘健颤抖的取出信笺,顿时,眼泪便止不住了,哗啦啦的落下来。
方继藩站在刘健的身侧,跟着一道看,也不禁为之感动。
在抵达好望角的时候,他们遭遇了风暴,船只损毁严重,于是不得不登岸修整,于是,又染上了疑似疟疾的疾病,刘杰失去了两个同伴,好不容易……活了下来。
终于他们抵达了黄金洲。
鲁国公方景隆,在一处肥沃的土地上,设立了鲁国公的行辕,命人建筑城池,此城……名曰……西京,这是奉皇帝旨意,仿造南京的制度,先搭建一个机构来,对黄金洲进行管理。
而刘杰这些人,立即开始着手,协助军府,他们在那里,搭建了简易的草屋,教授人读书。或是从医,在附近搜索新的药草;或是从军,在军中,担任文职;又或者,尝试接触土人,刺探土人的军情,研究地理。
而数不清的军户,开始源源不断的抵达,那儿变得热闹起来,可最初的时候,条件却是最恶劣的……
刘杰所做的,是带领人马,深入腹地,去刺探地理和当地的人文,要摸清楚附近的土人,以及土人的规模,甚至……还需查清楚,附近是否有佛朗机人活动,他穿梭在无数林莽之中,遭遇过无数毒蛇和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