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根根绳索,勒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这时才意识到……齐国公的死……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废除八股,已令他们伤筋动骨,骂声不绝。
可若说废除八股,是断绝了他们的进取之路。
而市场所引发的巨大震荡,则成了压弯他们的最后一颗稻草。
于是这济南府,哀鸿遍野。
大量的土地,直接挂在了牙行。
可牙行里所挂出来的大量土地,哪怕是价格一再暴跌,却依旧是无人问津。
有些士绅已经开始撑不住了。
尤其是取消了功名之后,税赋的征收,更令他们雪上加霜。
因而……他们不得不咬咬牙,继续以更低的价格出售土地,以期能迅速的回笼资金,制止损失。
可怕的却是……当价格一降再降时,原先已经涨到了五十两银子一亩的土地,在暴跌到了七八两之后,反而更加的无人问津。
就在三日之前,济南府长清县的一个士绅,因为绝望,或者是此前有过多的借贷,引发了破产,上吊自尽。
这位老士绅,可是自太祖高皇帝时候起,就在济南府为富一方的豪族,却因为兼并土地过快,竟是直接引发了资金链的断裂。
消息一出,这无疑给原先因齐国公的死而弹冠相庆的士绅们突然意识到……他们的生死存亡,也只在今日了。
这些饱读诗书的士绅们,在这一刻,竟是开始哭笑不得起来。
济南府十三处牙行,几乎都是门可罗雀。
甚至连兜售的土地,都懒得挂出了。
可就在此时……邓健来了。
邓健是奉命来的济南府。
这山东的土地……既是肥沃,又是一马平川,简直就是沃土啊。
王不仕虽派了许多人前往天下各州府,打这时间差,可他最看重的,却是济南,因而就派了邓健亲自来。
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戴大墨镜,脖子上挂着硕大金链子的人。
这样的装扮,的确招摇,不过在一个多月之前,在济南城里并不算新鲜。
可如今,却是异类了。
邓健出现在牙行的时候……
牙行的伙计似乎懒得招待。
只鼻孔朝天的问他“客官莫非也是来兜售土地的?”
邓健摇头,比他更有鼻孔朝天的气势,嚣张的道“爷爷我是来买地的。”
下一刻,牙行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紧接其后……那牙行的伙计,瞬间便觉得自己腿软了,仿佛这一刻,自幼失孤的他,见到了自己已死了三十五年的陈年亲爹,自棺材里爬了出来。
他眼里放出了光芒,而后……竟感觉自己的眼圈竟是热乎乎的,眼角湿润,足见此刻,他内心的激动。
随即,他笑起来了。
笑中带泪。
这伙计一脸热情的道“爷……您请,您请……爷……您这一路,似是风尘仆仆,来……请坐下,啊……喝茶,喝茶……”
邓健不耐烦的道“少啰嗦……这里有多少地。”
“这……这……这……”伙计顿时懵了,说实话,没见过这么大的冤大头啊。
人家都是来卖地,你来买地?
而且这口气,这冤大头似乎不是一般的大呀!
“不知爷您要买多少的地。”
邓健便试探性的问他道“你们这里挂了多少?”
卧槽……
仿佛,有利箭刺中了自己的心脏,这是幸福的箭。
伙计道“这个……这个……我这里……有精挑细选的良田……要不,给爷您先过过目。”
“不。”邓健摇头,而后干脆的道“有多少地,统统都给爹取来,好的坏的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