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对方却是不肯退让,他们是个什么东西,不知礼义廉耻,不通教化,这样的人,竟也可以骑在我们的头上……哎……不瞒诸位,此次吾家,折损了七百多亩良田,子孙不孝啊……”
说罢,他便滔滔大哭,像失了魂似的。
“中原衣冠丧矣。”又有人大哭。
有人道“刘祭酒,是何等样的人,大家心里都自知,我家与他家乃是世交,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大儒,是正人君子,今日他遭难了,是为何遭难?大家心里不知吗?如今,三司会审,弥天大祸,就在刘祭酒眼前,今日大家都在,吃着刘家的酒菜,总要说一句公道话。”
“是……”
人就是如此,聚在了一处,仿佛就有了靠山,自觉得法不责众起来,底气也足了,说话也大声了,平时不敢想不敢干的事,瞬间便有了勇气。
“就请周相公说罢,我等听着便是了。”
这姓周的人道“不妨我等联名为刘祭酒作保如何,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等最清楚,一个两个人没什么气力,可若是千人万人,俱都联名,写下万言书,朝廷难道还能放任不管不成,我周某人,就第一个将名字写上去,无它,只不愿这庙堂之上,遍布豺狼朽木,不愿我华夏衣冠,至此而止,诸公,国朝至今日,我等已退无可退了。”
他这般一说……在大家的激动中,骤然群起响应。
刘歉意坐在一旁,已是热泪盈眶,他联想到庙堂中的某个大人物,似乎愿意为自己的父亲开脱,再见这么多人为自己父亲正名,心里感慨万千,起身拜下道“学生不过是小辈,今父蒙难,死亡且在眼前,幸赖诸公在此际伸出援手,这般高义,学生铭记于心,今日学生羞愧万分,代家父,给大家跪下了。他日,定当酬谢。”
一旁的王世勋率先拉起他,似乎对于今日所发生的事,这王世勋早就成竹在胸,他道“贤侄,不必如此,汝父是什么人,我等心如明镜,都是圣人门下,自当襄助。”
刘歉意流着泪,看着王世勋“世伯……世伯……小侄……小侄历来佩服您,世伯乃是高尚士也……”
他想说许多感激的话。
王世勋只捋须,微笑着道“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吾等……不过是看不惯当今朝中这一股妖风,国家养士百五十年,而我等也受了百五十年的恩禄,我们读了书,就当明理,明了理,便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之事,若有所为,虽千万人,吾往……”
他只说到一半。
却有人急匆匆的进来,慌乱的道“少爷,少爷……西山钱庄四处张榜啦,西山钱庄四处张榜啦……”
这门子跑的飞快,疾速的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王世勋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他最讨厌有人打断他说话了。
何况还是个奴仆。
可这刘家的家奴,却一副惊惶不安的样子,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人们纷纷收起了义愤之心,朝那门子看去。
“大胆,刘义,你真是太大胆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吗?”刘歉意忍不住恼怒。
这门子这般冲进来,还打断了自己贵客的话,这是极无礼的事,说出去,别人是会取笑他们刘家的。
这刘义却是啪嗒一下拜倒道“小人……小人觉得事有蹊跷,而且……还有人张榜张到了咱们府门口,所以小人觉得……”
王世勋微笑,拍了拍刘歉意的肩“世侄,不必动气,且听听他说什么。”
刘歉意惭愧的道“小侄管教无方,让世伯见笑了。”
接着,大家屏息,便听那刘义道“西山钱庄张榜,说是钱庄这些日子,大肆收购粮田,已得粮田一亿五千万亩上下……”
士绅们顿时脸色不一样了,面如死灰。
这事,他们当然知道。
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