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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君脸上挂着泪痕,但并不说话,一张脸比较冷,似是无声的责怪。她扶着厉逸杨坐了起来。
“首长来救的我?”厉逸杨有些心虚。
“不然你以为你有命回来?”浅君出口便有些激动。她一想到要是首长再晚一部,现在她面前的,可能就是一个尸体了。
厉逸杨语塞,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压抑。他知道是他让她担心了。
可是他要怎样才能让她明白,是军人,就百分之九十会有战死的那一天。
苟延残喘,苟且偷生,即使活着,也愧对军人这个称号。
“我出去看一下。”他不等浅君回答,就下了病床,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浅君的手紧紧拽住雪白的床单,上面还沾染着厉逸杨的血迹。她控制不住地哽咽了。
厉逸杨去了战场。
这次没人拦他。
因为首长带兵加入,最终边防险胜。
但战场已经尸横遍野,哀嚎连天。
厉逸杨站着,看着军人将自己战亡的战友拖上支架,一旁是妇女天塌般绝望的啼哭。她的全世界没了。哭声挠人心肺,被人掐住咽喉般难受。
观众觉得这哭声莫名有点耳熟。
这妇女明显是群演,而群演不可能有如此动情的表演。这配音是谁?
厉逸杨依然是站着,看着伤员被抬走,看着牺牲的战友被掩埋。
画面一转,是荒地里一截戴着戒指的断指。军人拿起它,注视了几下,将它接回尸体,然后就地埋葬。
厉逸杨心里压抑的厉害。
他走了过去,帮忙抬起尸体。
“你来干什么?你受的伤也不轻,还是回去吧。”一位军人看见旁边多出来一双手,抬头,便看到厉逸杨坚定的眸子。
“别废话。”厉逸杨忍着肩膀的剧痛,抬起一半的尸体。
军人也不在说话,抬起尸体,两人一同将尸体放进挖好的土坑里。
厉逸杨起身,注视着尸体身上越来越多的泥土。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偏头,寻找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猛地,他望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他蹙眉,走了过去。
宽大结实的肩膀,皮肤黝黑,手臂多处伤疤,身材魁梧。
厉逸杨拳头握紧了。
不只是接受不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呼吸彻底不畅了。
这个外形类似糙大汉的人,就是早上和他打招呼,说“疤多点才有军人味”的大汉。
原来生离死别,仅仅是一瞬间。是他该习惯么。为什么会有战争。
厉逸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营地。
他被几声细密的哭声吸引,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一只体型较大的军犬,身上落下了几个枪伤。
这只军犬正可怜巴巴趴在少女的腿上。
少女一边落着泪,一边抚摸着军犬身上因沾染鲜血而打结粘稠的毛。
少女正是简单。
厉逸杨看着她,她也抬起了头。
“它快要死了。”少女声音都是哭腔,绵密细长,令人揪心,“他们,他们说伤员太多,人都救不过来,何况,何况一只狗。而且它中了好几枪,就算救活了,也没多大用了”
观众再次觉得声音熟悉突然间,他们想起来什么。莫不是,那个动情的配音,就是这位少女?观众面色难掩惊讶。
简单看着呜咽的狗,心疼极了。她手指颤抖地扶着军犬的毛,一张小脸是再真挚不过的哀痛。
厉逸杨说话了,声音却有点冷,“他们说的没错。”
简单惊诧地看着厉逸杨,红肿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少女的眼睛,是真的哭了好几个小时的那种红肿。也许有些丑了,但演员根本管不得好看不好看,只要求最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