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们?朱安世……你完全可以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到时候不管出现怎样的结果,对你来说,不都是一种好事吗?”
季英压抑下心头的情绪,他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站立的男子。朱安世,这个曾经搅动长安风云的名字,已经早已淹没在那些血泊中很久很久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喝了你们明月楼的酒,脑子坏掉了吧?每天的醉意朦胧中想起来,元召这厮,故意留着我的性命,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朱兄弟,你想多了。元侯是个顾念情义的人,人之生命的轻重,在他心中自然有自己的衡量。之所以没有杀你,恐怕没有别的意思……应该只是想让你做回一个普通人,平淡的过完余生,仅仅如此而已。”
有些奇怪,听完这句话的桀骜不驯男子,竟然没有反驳。仰起脖子,烈酒入喉,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明月当空,星光璀璨,如此良夜,他本来就不应该想那么多,有壶中酒,酒中意,就足够了!
“既然如此,恐怕事情有些严重了……我这就派得力人手,马上赶往城外去告知元侯详细,好让他做到心中有数,提前加以布置!朱兄弟,多谢了。”
季英转念之间,就明白了这件事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凶险。他不敢再耽搁,长安形势一触即发,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必须及时报知元召知道,好做到有备无患。
“人既然还活着,总要找些事做吧……喝了明月楼这么多酒,替你走这一趟,也算还了你季英的恩情。”
檐角灯笼的光亮使得男子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额头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不过,季英却感觉到这位昔日的对手,今夜有些不同。
朱安世却并不等他再回答,已经转身隐没在黑暗中。自从那场大波澜之后,他的身上已经不再佩刀,唯有烈酒半壶,青衫一袭。曾经死过数次的人,早已经不再怕死。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只是想再去亲口问问那个人,究竟应该怎样活着,才不会感到痛苦。
“多谢……保重!”
仍旧待在原地的季英,抱拳为礼,目送着那个身影的远去。这个世间的恩恩怨怨,并不会分的那么清楚。人心善恶,也只不过在一念之间而已。
同样是九州隐门的余孽,而此时的星云子,心境却与朱安世大为不同。这位曾经在万千门众眼中极为厉害的大长老,已经彻底的被绣衣卫收服。至于这背后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残酷较量,除了他在面对绣衣卫指挥使大人时,眼中偶尔闪现的惧意可以让人猜测到几分之外,别的已经没有人知道。
无论是怎样高傲的人,也无论是怎样的厉害非凡。一旦被折服了心志,甘愿臣服,那么便成了行尸走肉和任人支配的木偶。
星云子现在就是这样的人。被隆重的迎接进长安城,安置在特别为他准备的一处豪华宅第中之后,已经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形下,这位气度非凡的世外高人马上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卑躬屈膝,垂首听候训示。
“好了,去坐下吧!你现在已经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必须要注意自己的仪态。大德隐者嘛,就要有大德隐者的样子!有许多大事还等着你去干呢,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大厅之内,居中而坐的绣衣卫指挥使江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随手让星云子坐在一旁,语气中流露出对他今天表现很满意的样子。星云子受宠若惊,连忙答谢之后坐了下来。保持着恭敬的神态,继续听对面主宰他生命的人说话。
“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人活着,要往将来看。好好想想吧,去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门派有什么意思?在权力面前,弹指之间,就能让你们灰飞烟灭……你看,那些死去的人下场多惨?之所以留着你的性命不杀,相信你也明白,我是要有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