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上来说,这里是除了长安之外,帝国最重要的核心地带。
午后的阳光和煦,晒得人身上暖洋洋。想当初建造起来的那座原木大厅,后来经过几次改建,已经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建筑。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历经风雨的木柱平添几分沧桑古朴。瘦骨嶙峋的青袍老书生就坐在那棵银杏树下的躺椅上,眯起眼睛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神情萧瑟。
这片土地主人不在的日子,长乐塬虽然景物依旧,却好像无形中失去了灵魂,落在眼中,草木减了青翠,流水变得迟缓,就连吹来的风,也不再是那般豪迈无羁。长叹一口气的主父偃,又感觉到了胸口憋闷的疼痛。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过,听到背后急步走过来的脚步声时,他连忙不动声色地把手帕握在掌中,不让人发觉那上面染红的血迹。
“主父先生,这里风大,还是赶快回大厅里休息吧。”
走过来的三个少年有些担心的围着他。自从听主父偃详细的分析过元召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后,这个似乎连一阵风就能带走的老人,就成了他们最后的依靠。陆浚、李陵和季迦每天都要来问一遍,生怕主父偃又推测出不好的消息。
“呵呵,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倒是呼吸顺畅些……今天没有去练剑吗?”
三人互相摇了摇头。他们哪里还有心思练剑。如果有可能,他们也想步大师姐的后尘,再去寻找师父踪迹。只不过,崔弘师兄的吩咐却不能不听。他去往长安城内保护侯府的这段时间里,让他们这几个人务必守在长乐塬上,好好的帮着主父偃先生做事。虽然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却不能轻易的离去。
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回来,每个人心里都很急躁。而三个人之中陆浚心思最细,而且他与主父偃待的时间也最长,已经隐隐察觉到主父先生的气色越来越不好看。虽然不便说出来,心中的忧虑却比别人更深。
“先生,如果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及时的告诉我们。师父虽然不在,但照顾好你也是我们这些人的责任。”
看着三个少年清澈的目光,主父偃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苍白如纸的脸上闪过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这个地方,他还没有待够。这群年轻人,他也还没有与他们相处够。十余年的时光里,这个世界回馈给他的温情已经抵消了大半生的坎坷炎凉。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不平和怨恨。
“只不过是些老毛病罢了,不碍事。你们师父给我配制好的那些有效良药,每天都按时服用着,你们就不用替我这个糟老头子操心了。”
听他这么说,陆浚总算放下心来。他们这次过来,原本是想再问问主父偃关于师父元召的吉凶,不过话到嘴边终究时咽了下去。
秋日午后,斜阳正好。负剑而立的三个少年站在主父偃的身后,目光越过远处的高大水车、船坞的穹顶、还有渭河码头那边的繁忙景象,心中有无限的惆怅。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送来了一个急如星火的消息。恰似乌云盖顶,天色大变。
“你说什么…… 他们竟然污蔑长乐塬上私自豢养暗中力量冒充盗匪劫掠商船?真是胡说八道!”
性子急躁的李陵刚刚听完就忍不住了,他蹦过来揪住来报信之人的脖领子,眼中喷射出怒火。不过,随后主父偃严厉的喝退了他。报信者虽然并不认识,但派他来的人却与长乐塬关系匪浅。这是那位蓝田县的捕头在大队骑兵和蓝田县衙即将开始行动之前,冒着生命危险派遣自己的最得力心腹以最快的速度送来的密信。主父偃听完之后,马上就意识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祸转瞬即到。
“替我回去转达谢意,他日必有厚报!”
主父偃强忍着胸口的难受,站起身来对来人施礼致谢。那人见消息已送到,并不敢停留太久,还礼之后告辞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