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拍程惊蛰“去吧。”
程惊蛰走到院子中间,环视了一圈。这些少年孩童大多身形瘦弱,惊蛰虽与他们年纪相差不多,身材气势却大相径庭。他往那里一站,英姿飒爽,周遭有许多少年竟下意识地对他做出了臣服之姿。
程惊蛰又望了眼朱瑙,朱瑙向他点头,示意他只管说便是。
于是程惊蛰开口道“谅你们年纪尚轻,年幼失怙,虽曾与山贼同伍,情有可原。州牧说,愿意宽恕你们从前的罪行。你们有想过以后的去处吗?”他语气平和,不像长者那般难以亲近,更容易完成与这些少年人的交流。
少年们大都一脸茫然。这个年纪的孩子,早早失去亲人,生计又困难,根本没有多少主张。
程惊蛰道“如果你们还有可以投奔的亲朋,可以告诉州府的官员,州府会派人将你们送去的。如果你们早已没有任何亲眷,但想要回归家庭,州府也可以为你们寻找合适的养父母,照料你们的生活。”
还是没有人说话,少年们的眼神多是麻木的。
他们之中不少人也曾有过“养父母”,“养父母”或让他们当了山贼,或将他们卖来卖去。反正他们年纪小,任谁摆布都是一样的,任州府摆布也一样。
程惊蛰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看见众人神色,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叹道“又或者,如果你们想留在州府,也是可以的。”
此言一出,众少年皆愣了一愣。留在州府?
程惊蛰道“留下的话,男子可以跟着我学习武艺和兵法;女子可以跟着州府请的织娘学习女红和养蚕之术。如果你们有什么特长,或是有别的想学的,也可以说出来,州府会尽量为你们安排的。”
少年们的神色立刻由麻木转为惊愕。留在州府,还有人教他们学东西?!
须知这些少年大多都是穷苦出身,打从能下地走路便要帮着家里做事了。失去亲人以后,更沦落到受人奴役差遣的地步,便有人教他们做什么,也是教些简单的粗活累活,要他们立刻去做。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技艺!更不可能有人让他们想学什么就能学的!
程惊蛰等了半晌,始终不见有人答话,无奈道“你们需要时间考虑一下么?”
实则少年们并非需要时间考虑,而是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选择。
忽有一人道“跟你学习武艺和兵法?”
程惊蛰循声望去,说话的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年纪和程惊蛰差不多大,身量也差不多,在一众瘦弱的孩子里,他算是最不寻常的一个。他胳膊上竟有一些肌肉,看身量和架势,竟也像是个练家子。
程惊蛰道“你以前学过?”
少年垂下眼。这个问题触及他不愿谈的话题,因此他不肯作答。
他不想说,程惊蛰也便不问了。少年人都是直爽的,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程惊蛰开门见山道“你觉得我不够格?那我们比比?”
少年有些迟疑。他的确对程惊蛰有所质疑,但这里毕竟是州府,他需要顾忌不少。
程惊蛰却已接了下去“你想比什么?拳脚功夫?枪法?刀法我练得很少,可能不行。不过以后我也会好好练的。”
那少年听他语气自然,没有被激怒的样子,似乎并不会太将比武的胜负放在心上,于是头脑一热,竟就答应了“那就比比拳腿。”
程惊蛰道“好。来吧。”
这时候窦子仪从主簿衙里出来,正巧看见这一幕,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他迅绕到朱瑙身边,低声道“州牧。”
朱瑙问他“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窦子仪知道他问的是那个要和程惊蛰比武的少年,忙道“他叫裴子期。他爹以前曾在折冲府做过校尉,年纪轻轻就死了。他母亲不会当家,家中钱财被人骗走,他母亲便投井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