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再说回汉中。
汉中城内, 满城的工匠们锣鼓喧天地忙碌着, 挑夫骡车在大街小巷上不断穿梭, 几乎城的百姓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盛事忙碌着。
正如赵芜所料, 此番朱瑙他选择在这时机称帝, 是得知了赵芜欲立浔阳侯之子为帝,方决定先发制人。一则他称帝的仓促,二则他不打算劳民伤财,因此并未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只征用了前朝的一处行宫作为宫殿使用,只让人简单修缮了一下。大典事宜也一切从简。
可虽说从简,该操办的事情总还是不少的, 各地派来的使者、送来的贺礼更是数不胜数。汉中一地已有百十年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老百姓们忙忙碌碌, 朱瑙就更加繁忙了。
每天摆在案头上的公文堆成一座小山, 各地减税、赈灾的批文、各地官员的任命书、边防的军饷调拨、敌军的动向……小山刚消灭一座, 转瞬又堆起座来。
没奈何, 朱瑙也只能一大早天还没亮起来就批复公文,天黑之后仍然挑灯夜读,直到夜深人静,才回屋歇息。
这天朱瑙又在殿内批阅公文, 惊蛰走进来通传“公子,外面……”他话没说完, 顿了片刻,忍不住一哂,重新叫道, “……圣上。”
朱瑙被他正儿八经的一声“圣上”叫得忍不住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摆手道“你还是叫我公子吧。”
惊蛰反倒有些不大乐意“可我喜欢这么叫。”
朱瑙只能以牙还牙“好吧,程校尉。”
惊蛰“……”
——如今他也被朱瑙提拔为了禁军校尉,从先前掌管百余人的卫兵变成如今掌管上千人的禁军了。
“公子。”到底是惊蛰率先败下阵来。
“乖。”朱瑙笑眯眯地问道,“有什么事?”
惊蛰这才想起他来通报的目的,忙道“公子,谢将军到了。”
朱瑙微微一怔,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快让他进来!”
朱瑙从延州回了汉中后,谢无疾并没有立刻跟过来。他先前被玄天教攻下了延州,致使人心动荡。后来延州城虽然失而复得,对北方各地仍免不了有些影响。因此这几个月来他留在北方,也对各地的驻军和主将进行了一番调整,重新巩固了西北的防务。直到今日,他才终于赶到汉中。
惊蛰退出去后,不多时,谢无疾风尘仆仆地走上殿来。
几月未见,谢无疾看起来比先前憔悴不少。他的肤色似是天生晒不黑的,白净依旧,可两颊却比先前略凹陷了些,眼底竟是血丝,下巴上满是轻茬。因连日赶路的缘故,他身上披了一层尘土。他习惯了雷厉风行,入宫时也未被要求解除兵刃,远远走来,不像来上殿觐见的,倒似是要赶赴战场。
许是他这尊煞神的模样,让守在殿外的禁军们吓了一跳,犹犹豫豫想要上前阻拦,让他交出佩刀。惊蛰低声下令,禁军们又退了回去。
朱瑙迎到殿门口。
当看见朱瑙的身影,谢无疾身上的戾气瞬间如冰雪消融般瞬间化开,大马金刀敛去,化为一丝疲态。
朱瑙上下打量了他一阵,问道“你有几日没合眼了?”
谢无疾答非所问“还好。”顺手接下佩刀,支在殿门外。
朱瑙拾起他的佩刀,随手揣在手里,牵着他一起上殿,笑道“他们见你这样子,怕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谢无疾摇了摇头“只是赶路有些累了。”
其实若他真要来兴师问罪,也是师出有名的。朱瑙称帝的决定有些仓促,做决定前,也向各地发了公文,询问各地的官员意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