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上官贤被人带了过来。
惊蛰亲手对他进行了一番搜身, 确认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兵器, 这才将他放入军帐内。同时, 惊蛰也带了数名护卫一同跟入帐内, 在朱瑙身后和两侧站定。
即使没有谢无疾提醒,程惊蛰对上官贤也是极为提防的。昨天上官贤矛指朱瑙的动作以及他的眼神令惊蛰一想起来就如临大敌,决不能让他有任何对朱瑙不利的机会。
上官贤在帐内站定。他没有向朱瑙下跪,只行了个拜见长官时的揖礼。
惊蛰等人顿时皱眉果然,上官贤还是不愿拜在朱瑙麾下,他仍把自己当做梁国的朝臣,因此根本不愿承认朱瑙的帝位!可昨天他又第一个开城门迎敌的人, 他究竟想干什么?
朱瑙看在眼中, 只是轻轻摇头叹气。他没有出言斥责上官贤, 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惋惜之情。
他淡淡问道“不知上官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上官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神色木然道“如今粱帝流亡, 陶北已死, 中原既平,朱公得天下已指日可待。朱公乃宽厚仁义之人,请务必善待梁朝子民,减免杀戮……”
朱瑙打断道“上官将军弄错了。他们不是梁朝子民, 而是朕的子民。朕很快会让这天下河清海晏、民安国泰。只是上官将军愿不愿意看到这一日,朕却不知了。”
上官贤愣住。朱瑙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温和的, 直到此刻,他第一次从朱瑙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压迫的气场。他这才恍然大悟他几乎忘了,他面前的这个人, 是一位帝王啊!是做到了连陶北都没做到的事的真正的帝王啊!
帐中一阵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贤竟然低声笑了起来。他分明笑着,却笑得悲戚,让帐中的氛围变得愈发凝重。
然而帐中的人都只是冷漠地看着他。邺城破,梁国灭,蜀人的欢喜上官贤并不能感同身受,上官贤的哀痛他们也不屑一顾。
朱瑙开口打破了僵局“多谢上官将军昨日打开城门,使两军免于一战。”
站在朱瑙身旁的惊蛰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他知道朱瑙开了这个话题,只怕接下来就要规劝上官贤服软了。他固然知道上官贤此人是个将才,可他始终记得昨日上官贤矛指朱瑙时眼中的杀意,他实在不希望朱瑙收降此人。
而上官贤却只是沉默。
他打开城门,是为了赎罪。当日他死守蒲州,致使蒲州城饿殍遍野,士卒死伤无数。如今蜀军再次兵临城下,而陶北已死,他不愿昔日悲剧再度上演,因此他才开城投降。
可他率领梁国群臣投降是真,他痛恨朱瑙也是真。倘若当初不是朱瑙关了他四个月,他如何会落到这般下场?朱瑙将他放归,又难道不是算到会有今日?如果不是朱瑙,他与陶北多年来的憧憬与努力,又怎会化作一场泡影……
然而成王败寇,天道如此。他终究只是世间一微末小虫,无力螳臂当车。莫说他杀不了朱瑙,便是他杀得了,他也不能杀。
陶北已死,朱瑙乃是众望所归,倘若朱瑙再有三长两短,那多年来的混战兼并都成了一场无用之功,天下又将大乱。下一位明主出世,不知会否在百年之后了……
无论他如何不甘,他终究已经无力回天。
朱瑙忽然站起来,从几案后面走了出来。惊蛰等人吓了一跳,忙跟上前,紧贴朱瑙左右,虎视眈眈地盯着上官贤,生怕他有任何不利于朱瑙的举动。
连上官贤也怔了一怔,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知朱瑙有何用意。
朱瑙在他面前站定,注视他的双眼。
他们都以为朱瑙想要问什么,或是劝说什么,然而朱瑙只是淡淡地开口“朕都明白。”
上官贤呆呆地看着他。
下一刻,朱瑙又背过身去,冷淡道“人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