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江宁府。
一间开满桃花的院子里, 谢无尘与柳惊风正坐在树下对弈。
谢无尘专注地看着棋盘, 分析完棋局, 谨慎地落下一子。然而他等了一会儿, 始终未等到柳惊风走棋,不由抬头向对面看去。
柳惊风也在看着他,甚至看到了出神的地步,因此根本就没有注意棋局。
谢无尘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怎么了?”
柳惊风道“我在想,若是等我们老了以后,还能像这样就好了。”
谢无尘微怔,沉默了片刻, 道“怎么忽然说这个?”
柳惊风也不知该怎么说。最近天下大势变化得太快了, 他心里不安, 生怕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 才忽然生出这样的感慨。可这话不吉利, 因此他只是摇了摇头,笑道“只是忽然觉得很高兴……希望什么都不会变就好了。”
谢无尘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该你下了。”
柳惊风却仍然没有看棋盘。他忽然伸手抚上谢无尘的发丝,谢无尘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些许, 又没有完躲开。随后,柳惊风从他发间摘下了一瓣桃花, 那是被风吹到他头上去的。
柳惊风欲言又止,终是道“老七……你三哥也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跟谢十二的仇当真没法解了?”
谢无尘今日本是难得柔和的, 听了这话,眼神却猛地一厉。他冷冷道“这话是你自己问的,还是你们柳家让你问的?”
柳惊风忙道“是我自己问的。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院子外匆匆走进来一人,两人忙止住了话头。进来的人走到谢无尘身边,行了个礼,道“谢公,柳公,淮南的张家派了人来,说有急事求见。”
“淮南张家?”谢无尘与柳惊风对视了一眼。
谢无尘道“把人带到观竹堂去。”
淮南的形势也是他们目前正密切关注着的,加上两人今日已没了棋兴,于是将未下完的棋局暂且搁下,一起往观竹堂去了。
很快,一名张家的子弟被带到他们面前。
那张氏子弟一见两人,连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二人面前,哭惨道“谢公,柳公,求二位念在亲戚情分上,务必救救我们族啊!”
谢无尘与柳惊风一怔,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张氏子弟道“那建武将军马束自打到了淮南后,便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他们非但扣押了官府的税粮,还不停向乡间稍有些家底的人家强行征收钱粮,不给就强抢!我们半年前为了息事宁人,曾给过他们一笔,谁料想他们贪得无厌,竟然月月上门!我们也不过是小富之家,家里有诸多人口要养。那受得了他们这般掠夺?”
马束在淮南的作为谢无尘与柳惊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这个张家是淮南当地的大户人家。跟谢家和柳家都能攀上远亲,因此两三个月前他们就已经来告过一次状了。
柳惊风道“我记得前两个月我了你们一块令牌,也给军中去过书信了,让他们不得再对你们进行滋扰。难道建武将军没有理会?”
张氏子弟道“先前承蒙柳公大恩,那些恶霸军确实消停了一段时日。可最近他们又在乡间强行征兵,征走了千余男丁!他们征了兵又缺粮,可乡里的许多人家因受不了他们的欺压都已跑了,我们也曾想过逃走,可毕竟家中人口众多,迁徙不便,因此没来得及搬离。谁料想十天前,他们竟然带了上千士兵围了我们的田庄,逼我们交出庄上八成的粮食!”
谢无尘和柳惊风都吃了一惊。张家家底殷实不假,可庄子里要养活大量人口也是真的,马束一下要走八成粮,简直太心狠手辣了,完不给别人留活路。
张氏子弟哭道“他们如此欺压良民,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们给他们看了柳公给我们的令牌,也说了我们乃是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