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不长,若是继续站在巷口,必然会引起马车旁侍卫的注意,李卓然对众人使了个颜色,大家当即回到了巷子口南边的银杏树下面。赵清州与项抗说道:“项兄弟,你可看清楚了,那两辆马车是什么来头?”
项抗面色有些沉郁道:“我也没认出来是什么来头,只看出拉车的马,似乎是今年春贡的时候,蜀地主帅安猛进献的西域名马,叫玉门平沙。这马行路极稳,千里迢迢一共就进献了六匹,这两辆车,便占去了四匹。”
他虽说“似乎”,但语气确是极肯定的。春贡时,他也在朝堂之下,听见安猛说:“此马步履平缓,性情和顺颖慧,甚解人意,故献于官家作六辔御辇之用。”当时便多看了两眼,见这马腿粗短而结实,六匹皆是一模一样的沙黄色,印象颇深,因此认得。
赵清州等人闻言,心中皆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临安城内,何人能有享这样的圣眷?除了史弥远,一时难想到第二个人。童凝儿秀眉一挑,开口道:“大家莫慌,我见这马车并不像朝官所乘的,所以未必是史弥远派来的人。车盖和车帏都是绣花锦缎,四面还都悬着垂缨,华贵典雅,倒像是闺阁之人的车马。”
项抗摇摇头道:“他没准是有意换了马车,想掩人耳目呢?总之这马是错不了的,若是不是史弥远,又是谁呢?”李卓然此时已经急出了汗,四下看了看说道:“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当务之急,先找地方避一避,商议对策,不如……去我那过云斋吧?”
话刚出口,赵清州当下便拦阻了他:别人都找上门来了,说明已经知道了众人的许多事情,是敌是友,总不能避而不见;何况,若是真是敌人,那便更要去交涉,碧湖如今还在他们的手上。李卓然听了便也不再坚持,他环视众人,见张云华一副拿定主意的样子,便问道:“云华,你说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张云华转头看看巷口,说道:“清州的意思我赞同,只是咱们不能一起进去,让人一网打尽。”说罢他与项抗对视一眼:“定庐,你父子二人在朝为官,切莫让人抓住结党营私的罪证,连累项老将军,你先回将军府,等候消息。”
项抗觉得,这样抛下大伙一走了之太不仗义,便只是应了,并未挪动分毫。张云华又与凝儿说道:“凝儿,你也快回家去,稍后若需要你和童大人相助,我想办法递消息给你。”凝儿自是不肯依,只说道:“项大哥不走,我也不走,云华哥哥,咱们别分开了,大家都在一起,便是天塌了也不怕。”
云华只觉得从后脊梁上倏而窜上一道悲壮的暖意,令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慨然和感动交织的情愫,让他眼眶发热,一时间忘了该说些什么。
他回头与赵清州会心一望,清州便开口道:“项抗、凝儿,既然话已至此,那我便直言不讳了。咱们想要的‘肝胆相照’,想要的‘河清海晏’,可能需要‘前赴后继’才能完成,遇到危险,总有人要先上,若是大家一起陷入罗网,便再无援手了。你们先回去,有消息,我们会立即想办法传达答。”
听到赵清州的话,凝儿的眼泪“啪”得一声落到了胸前,她微微开了开口,可担心开口便是哭声,便没说什么,冲众人抱了抱拳走了。项抗此时如木雕石塑般一动不动,李卓然喊了他两声,见他还是无声低头不语,便想上前劝慰。
还未张口,便听项抗低低地吼了一声:“别说了,我走便是了。”说罢转身行步如飞般地走了,阿锋连忙向众人深施一礼道:“有任何消息,张公子千万传信给我家少爷,不然他必然焦急万分。”说罢便急着去追项抗。
张云华看向了李卓然,李卓然顿时向后退了一步,抱臂故作冷冷道:“张云华,无论你说什么,今天我都不会走的。”张云华笑了笑:“不让你走,只是锦书妹妹,你要送回去,送完之后,马上回来。”李卓然立马垂下双臂道:“好,那等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