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横死牢中(1 / 3)

这件事在市井上热议了两日,便渐渐冷却了下来,而阴冷了数日的临安,忽而起了东南风,天光放晴了。这日,程舒勤正坐在桌前细看一则卷宗,忽而被一双手从身后蒙住了眼睛。程舒勤笑道“这么大了还淘气。”程若雪笑嘻嘻地松开手,又把胳膊绕在程舒勤脖子上道“哪里就大了,只要父亲和母亲还在,雪儿便永远是个孩子。”

“这话听上去不吉利,以后不要说了。”程尚书口气虽在责怪,语气却是掩不住的笑意。留意到父亲神情略有疲惫之色,程若雪顺手帮程舒勤揉捏起太阳穴来,注意力却一时间被父亲手中的卷宗吸引了“父亲在看什么,可是关于那位女水匪的?”

“这个不是,”程舒勤摇了摇头道“雪儿说的那女水匪名叫云头艳,此事尚有疑点,需待李大人回京与为父接洽清楚后,再作会审。”在刑狱诉讼之事上,程舒勤从不刻意避讳让女儿知道,他认为女娃娃若是从小见识颇丰,便更能够懂得分辩是非善恶,并以此来保护自己。

父女二人正说着话,忽而有下人前来禀告“大人,牢房里的祁牢头求见。”“知道了。”程书勤放下卷宗,对程若雪道“你回房吧,为父正好有疑问,要去牢房里走走看看。”若雪应了,向外走去,恰好和祁牢头打了个照面。“祁叔叔好。”若雪招呼道。祁牢头面上露出些许矫揉地讨好之色,道“见过小姐。”

“怀武啊,有什么事?”程舒勤问道。祁怀武连忙上前拱手道“大人,那个云头艳,说要单独见您,您看,我是把她带到这里,还是您去牢里一趟?”他看上去有些神色不定。“哦?”程舒勤稍显惊讶“我正好有事要问她,走,我随你去牢中一问。”说罢便跟着祁怀武往刑部大牢中走来。

刑部的大牢,为防止犯人交谈,建造得颇为严密每条甬道,只在一侧修建牢房,极力避免两两相对的格局,这些四四方方的牢间,三面皆是砖墙,犯人相互看不到;若是牢房有空余,便会将他们相互隔开几间,防止相连的牢房隔着栅栏门传递消息。

云头艳被关在甲字甬道的第七间牢房,甲字道的牢头便是祁怀武,此时他正与手下的小吏魏嵩带着几名狱卒,殷勤地为程舒勤打着火把,引他来到云头艳的牢门之前。

“你找本官,有何事要讲?”“我是冤枉的,”云头艳双膝一跪,落下泪来“小女是被人诬陷的,请大人为小女伸冤。”程舒勤点点头,他早就觉得李楷呈送来的抓捕文书所陈之事有蹊跷,正想要弄清究竟。

“祁牢头,将她带到刑讯室来,本官要听听,她有什么冤情要讲。”程舒勤吩咐道。每条甬道的尽头,都是一扇铸铁的大门,门内便是令犯人们闻风丧胆的刑讯室,是专门为牢中审问犯人所建造的。程舒勤说着,便向刑讯室走来。祁牢头跟了过来,往常他腰间带着各牢房和刑讯室的钥匙,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今日他却隔着衣服攥着那些钥匙,防止它们响动。

“把门打开,”程舒勤没有留意到祁牢头的反常,他回头看去,见狱卒门已押着云头艳,也向这边走来,那女子虽面无惧色,可走起路来习惯性地含胸垂首,颇有几分瑟缩之态。门开了,黑暗中一股令人不适的腥膻味扑面而来,祁牢头率先进去,用手里的火把点燃了四壁上的油灯。

刑讯室颇为阔大,却只在中央并排放了三桌三椅,以供大人们审案之用。这里虽无其他家具,可是从上到下,四面墙上,都或悬或立,放置着各式各样的上百种刑具,令人一见便打心底里生出恐惧。程舒勤审问犯人时,很少用到它们,这些刑具的威慑作用远大于他们的实际用途。

为了吓住囚犯,程舒勤还令人在这些刑具上或是泼洒了羊血,或是沾上些肉屑,在十号大枷铁笼头上缠上丝丝缕缕蓬乱的头发,使那些负隅顽抗的囚徒,自己脑补出上了刑便会血肉横飞的景象,从而吓得魂飞魄散,只得老老实实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