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州笑道:“丞相,官家还在宫中等着,何不趁天色尚未全黑,赶路回去。”史弥远沉吟一下,回头看了看邵瘦铁和苏梦棠,又看看赵清州,有些不甘心地笑道:“官家既已下令,原是该今日就回,可我这贤弟今日大婚,我这一走,婚事又由何人来主持呢?”说罢,史弥远招呼一双新人上前,将他二人引见给赵清州。清州虽不明所以,但已看出众人皆在做戏,便也抱拳向二人道贺。
赵清州抬眼时,正对上邵瘦铁的目光,那目光隐在眉骨暗处,灼灼地注视着史弥远。又看苏梦棠,早不见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眉目间忧心忡忡,似有满腹心事;再看身旁的张云华,虽面上风平浪静,但一双注视着苏梦棠的眼睛,却带着千言万语。赵清州见他二人这般模样,心中思忖怕是要凭自己和邵瘦铁撑着眼下的局面,赶紧将史弥远和秦国锡劝走为妙,防止生出什么变故。
正欲小心周旋,听闻史弥远在旁遗憾道:“原想公务之余,帮元佩贤弟周全了这桩婚事,却不巧,王命急催,不得不回。”邵瘦铁和赵清州忙一阵开解,劝史弥远不必牵挂,早些回宫复命为佳。正谈论着,忽不知哪里来的一支冷箭,直直朝这边射来。众人起初皆未听到离弦之音,只有武德司诸人,因常在官家身边守护,对这样的声音格外敏感,闻声高喊了一声“有箭”,便飞身向前按倒了一片人。松香斋一时间乱作一团,众人皆惊慌四顾,待起身,却见是海涯中了箭,那箭矢刺入了她的手臂,正在汩然流着鲜血。
人多且密,无人知道这支射出的冷箭,是冲着何人而来。海涯却知道,方才她站在苏梦棠身边与赵清州相对而立,听到有箭声自右后方传来,已知是暗器,担心伤了赵清州,慌忙挥起右边的袍袖,想用衣袖拦挡,不料正中在自己右手手臂之上。还未觉得疼,几名武德司的士卒已冲上前来,将赵清州、张云华、史弥远等人护住。
众人忙将海涯扶起,赵清州亲见海涯为自己挡了一箭,心中大受震动,将她救至一旁,又问庄上可否有医师,苏梦棠忙令人去寻老付。杜充等人像一盘铁砂,此刻汇入了人群之中,不多时便将一名禁军小校在人群里拎了出来,搜出了他手中的弓弩——却是一个木匣状的机关,能射箭矢。又令众将来认,却无人识得他,史弥远便令秦国锡将此人严加看管,回到临安禀告官家再审。
赵清州环视四周,并未发现西门三月,他与杜充低语几句,杜充便带了几人匆匆出了松香斋。老付方才在房中苦饮闷酒,已有了几分醉意,闻讯忙手忙脚乱地过来给海涯清创疗伤。好在箭上并没有淬毒,也未伤及筋骨,老付包扎完伤口,又给她服下了止痛的药,命人先扶海涯去春风阁休息。
虽只是简单包扎,但一番耽搁,天色已经黑了。史弥远对赵清州道:“清州,天色已晚,这里又出了事情,还是不要走夜路为妙,明日天亮再拔营起寨罢,官家那里,明日老夫自会解释。”赵清州见江南山庄上下皆有惊魂未定之色,云华和武德司众人也面露疲态,心中原也颇不放心,闻言顺水推舟道:“那……听丞相安排罢。”
史弥远嘱咐秦国锡道:“国锡,老夫体力难支,就先回房歇着了,这里的事便交给你了,”他抬起头笑看苏梦棠和邵瘦铁一眼,接着道:“你可一定要替老夫,将这场婚事办得圆满。”秦国锡笑了几声道:“丞相放心,此事就交给下官了。”邵瘦铁忙上前恭谨说道:“秦大将军也操劳了一日了,想是也累了。刚才既已拜过天地高堂,也算是礼成了,大将军且带众家将士回去歇息罢,明日也好早些上路。”
秦国锡哪肯善罢甘休,一面着人将史弥远送出门去,一面笑道:“不必不必,还未夫妻对拜,怎算得礼成呢?瘦铁兄这般急不可耐,莫非是想急着回去洞房?”他出言轻薄,一时引得麾下的将士哄堂怪笑起来。邵瘦铁不好翻脸,只得又好言相劝他几句。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