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着上课铃进教室已经很过分了,卡着上课铃进校门,就有点令人不想原谅了。
潘木今天早上又来迟了。老师已经讲了5分钟,门外传来一声粗嘎的“报告”。一听这声音老师就知道是谁的,将手中的书一抖,“哗啦”一翻页,那声报告也就被翻过去了。
门外迟到的人竟也识趣,老师没过来开门,他就清楚那不是让他进去的意思。无所谓地将书包往脚边一丢,他背靠着墙,垂着头闭上眼,十几分钟动也没动,好像是站着睡觉一样。
老师没有再被打断,直到半节课后。
平常上课的时候,过道里是少有人乱走的。大概是因为今天他在外面罚站,不过20分钟,在自己身边走过的人已经有三个。不知是老师还是学生,反正人家都没搭理他,潘木也就都没有抬头看。
但是有人爬楼梯的时候,那极轻极缓的脚步声与喘息,却引得潘木睁开了眼。这轻轻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另一个人同样缓慢,踩下去时却沉沉的,似乎有回音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好像是……
潘木不知不觉就盯着楼梯脚看,一只白色球鞋的鞋尖出现在拐角。他呼吸一滞,穿白球鞋的人却没有直接走出来。而是脚尖一转,向身后的人轻声道:“好啦!你回去吧。”
……
“呐,送给你吃。”
……
她讲话总是很温柔的慢慢的,一句话的结尾喜欢加“啦”呀“啊”呀这样的字眼。这前后二者都犯他的忌讳,他讨厌疯了说话不干干脆脆清清楚楚的人。只有她是例外。
潘木马上垂下头,半秒钟后,又迅速提起了脚边的书包。背部跟墙面分开,站成一棵小白杨。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心头暗恼——好死不死今天迟了!
凉溪从拐角走出来,轻轻的脚步声一顿后越来越近。潘木如同一尊逼真的雕像,抓着书包袋子的手还有处用力,另一只手垂在腿边,明明是最自然的五指微微弯曲的手势,潘木却觉得他手快抽筋了。
他一动不动,连胸口似乎都没有起伏。他觉得现在不管想什么,做什么动作都是不对的,所以便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的站姿笔直僵硬。
慢慢走近他的,是他关注了很久的女孩。潘木却一直死死地低着头,眼角余光瞥见那迈进他视野的白色球鞋时,他头一回有了动作。脖子一僵一缩,脸和胸口的两条线快变成直角,他视野里剩下的球鞋,就只有他脚上的那一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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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脏,真庆幸他昨天刷了鞋。但是,因为穿了很久的缘故,鞋子上到处是碎小的缝。即便刷得再仔细,鞋帮也是黑黑黄黄的。
潘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本来漂浮在一片云中,看到了他那双鞋后,似乎这鞋长出了手一样,拽着他那颗心坠到荆棘地里。
一米距离之内是他暗恋的女孩,他已经能够闻到对方头发和衣物上的那种清香。换成是任何一个男生,都会希望现在的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潘木却只闭上了眼睛想——快点走过去吧。
可惜,他活到现在,真正祈盼期望的不多的几件事情,没有一件是如愿的。这一件也没有例外。
脚步声到了他的身前,就停下了。再往过走一米,就是教室门,她为什么不过去?
潘木没想过他的脑子还能乱到这种程度,凉溪脚步停下的那一瞬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但混乱的大脑却可以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声音——
“同学,老师今天心情不好吗?”
这声音弱弱的,柔柔的,到了他耳朵里却如洪钟大吕,潘木被震得睁开眼睛,抬头望向面前的少女。
“……”时间长到已经让凉溪觉得有点尴尬的沉默之后,潘木才出了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