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赵艮册着才忙跑来福恭王府,一进王府便让人去通报王爷与李沐媱。
“唉,原来是赵公子啊,今个儿休息啊?”王右刚从书房那边过来,便看见那抹蓝色此时倚在长廊柱子上。秋风习习,不时将他的衣角吹起又放下。
王右见他此时十分安静,这一看不要紧,竟发现这赵艮册安静起来,颇有些貌比潘安之色,这正常起来,倒还是比那信王还要好看些,比起自家王爷又还是差了些。
这自然,他在这场他所认为的三角戏之中,最为看好的肯定是自家王爷了。
赵艮册见有熟人来了,原本那安静如水的脸上突然冲他扬起夸张的笑容,明明已经隔的很近,却还是用那手臂抡了两个半圆出来。
王右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手臂打到,幸亏他动作快,赶紧离赵艮册远了两步。
然后才习以为常地说到“赵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呐…誒,你今日来是找王爷吗?王爷今日去宫里了,怕是要下午才能回来呢。”
“啊,我不找王爷,我今日来是来找小月月的!”
他大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便从怀里掏出两个被小布包住的玩意儿,然后在王右面前轻轻打开。
见是一只成色非常莹润的镯子,还有一只十分玲珑有致的玉簪。
王右一见那镯子,心下大惊,不可思议地问道“这镯子是宫中打造的上品玉镯,就是连那宫中的娘娘也是很少有这么好的。公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赵艮册面上有些不满地回答道“王公公你还没看这只玉簪呢…这镯子是中秋节那日信王托我带给小月月的,宫中造的也不奇怪嘛,王公公你快看看我这只玉簪!”
王右这才了然,忍下心中泛起的八卦冲动,细细地端详着这两物。
在那料子上两者自然是比不得的。但那玉簪也是做工十分精巧,中间镂空,簪头为玉兰模样。
这镂空的里面还留了两粒血玉珠子,若隐若现,轻微碰撞还会发出玉石相撞的小小地清脆声音,十分有趣精巧。
那只玉镯,便是成色上就知不是凡品。十分细腻莹润,并无其他那些繁杂的装饰雕刻,显得十分素雅婉约。
“赵公子手上的玉簪十分精巧别致,与那镯子自是各有千秋…哈哈哈,可惜今日李姑娘也不在府上,她一大早地抱了个黑盒子就去明月寺去了。赵公子还是随我去大厅休息会儿吧。”
赵艮册听见如此,心中疑惑,一路上便揪着王右问王爷又问李沐媱,王右虽是早已知道艮册的话十分多,一路上也是十分头大,后面也不再理会赵艮册喋喋不休的话语。
……
此时的李沐媱也并非是去明月寺,而是在半道上拐进了一片树林之中。
李沐媱向山脚下一户人家借了份小铲子,在空地之上,将土挖了个小坑,随后将怀中一直抱着的盒子放进土里。
她半跪着,将尚有些余温的盒子放好。又拿起铲子将土慢慢埋回去。
一抔一抔,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小土丘。她又从怀里扯了些纸钱、两三只香,将它们一一摆好,才用打火石将它们点燃。
直到完成之后,李沐媱心中的痛楚才再也不受控制地重新撕裂开来。
这是她多日来,头一次将自己一直压在内心的悲伤情绪彻底释放出来。
从小父母的敦敦教导,让她强迫自己不要因为仇恨而蒙蔽自己内心;也让自己不要忘记她背负了所有至亲的血。
可是,至今她还未见到贵妃,甚至还未踏进宫中殿内半步。她虽不说,但心中不急是不可能的。
她无数次都梦到那个被烈火包围的场景。而照月,也代替她和家人一并被烈火吞噬……如今,她却只能在这荒野山林中悄悄地为他们立上一个衣冠冢。
连名字都不敢有的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