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批改好了全部折子,”撂下筷子,钟离卿瞧着为了故意拉远距离坐在自己对面的洛墨,“夜里我来你这坐坐。”
洛墨不知道的是,钟离卿的本意便只是同她待上一会子,能谈谈心最好,若不能便有短暂的陪伴也是好的,可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完全将那话理解成了别的含义。
“臣妾近来身子不适,恐不能侍候皇上,”以丝绢拭去唇边的污渍,洛墨淡淡道,“皇上不如多去秀妃那儿转转,听说秀樱宫里种的桃树开了花,甚美。”
“皇后可是在为那日之事耿耿于怀?”钟离卿问道。
令洛墨有些吃惊的是,没想到钟离卿竟然留意到那等小事并能记得,依照常理而言他的脑子里应该装满了奏折以及各种国事,再容不得其余才对。
且这突然变换的称呼也使得洛墨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既被识出了意图,也没什么可忸怩的,倒不如坦然应对,过了半晌,洛墨开口道“皇上说的是。”
而对面的钟离卿似是被这话噎住了般,眼中片刻怅然闪过,倒也不说话。
钟离卿看着洛墨头上的凤冠,洛墨低头盯着手指,二人极有默契,你不言我不语,大殿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分明是初夏伊始却如寒冬腊月,叫人直喘不过气。
再等等,等我跟阮红袖报了仇,就彻底离开你的视线,你不必嫌我碍眼,我也无法见你戳心,如此可算皆大欢喜,洛墨心道。
“秋月……你,想离开皇宫?”
洛墨骇了一跳,被这一言给惊地只抬头回看钟离卿,好歹稳住了面上的神色,忙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来“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一日嫁进皇宫,便一生都是您的人,便是离开,也应是随着您的脚步走的。”
除了洛墨心里膈应得够呛,那边的钟离卿也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可惜长年来的素养已使他不能够再喜怒哀乐形于色,留下的只有一份苟延残喘的默然。
汤圆的出现打破了寂静,毛茸茸的长尾巴蹭过洛墨裙摆又蹭过去,终于等洛墨要弯下腰把它抱起来的时候快速一跳,跳到了钟离卿那头,被他给捞在了怀里。
这次钟离卿抱着汤圆,却不给它顺毛,而怀里的汤圆也未表现出半点不满,乖乖趴着一动也不动。见此情景,洛墨不禁气道到底是谁养的猫儿,怎的钟离卿一来就全往他身上凑,随即转了身进到寝殿里歇息去了。
“汤圆阿汤圆,你可比你家主子乖多了。”抬手抚了抚汤圆柔软的毛,钟离卿低声道。
汤圆也不知能不能听懂,反正钟离卿话音未落,就听它喵了一声,然后很快地钟离卿一侧的嘴角渐渐翘起,接着道道“不过阿,我还是更喜欢你家主子。”
室内再次恢复安静了,猫儿的尾巴快速摇摆着,时不时拍打在钟离卿的手上,仿佛在宣泄着它的不满。
只有那人嘴角依然笑意如故。
此后钟离卿隔三差五地就会来凤仪宫用膳,且用过膳就走,不多打扰洛墨半分,这一举动也令洛墨没辙。
承宠可以用各种理由推托过去,总归自己是皇后,只要不做什么过分的事,钟离卿也拿自己无计可施,然而在吃饭一事便轮到她无计可施了。
只得无奈受着。
反正凤仪宫也不缺他那一双筷子。
更有甚者,洛墨为了避开钟离卿,自己提前用了膳,之后再叫小厨房做个新的,待钟离卿来了自己便去歇息,如此一来二去,初夏便成了盛夏。
许是天气炎热,又许是猫儿到这月份总要换胎毛,最近几日凤仪宫的花草上总是带着不少毛,连洛墨的床铺也未能幸免于难。
“阿切……阿切!”
几个喷嚏下来,洛墨本就莹亮的眸子更是添了不少水光,整个人有了几分娇柔之气,揉了揉鼻头,叫来宫女将大殿打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