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人已经不见了。
大汉呼出一口气,一把抹掉额头上的大滴的汗珠,嘴里咒骂道“哪个破坟堆里爬出来的死人,吓死老子了!”
话音未落,
剑出,
喉咙里堪堪发出嗬嗬之声。
男人毫无表情地收了长剑,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剑上沾染的新血,即使他那白皙的手背也溅上了些。从大汉身上跨过去,走进屋中。
环顾四周,然后将桌上唯一摆放的东西拿在手里端详。
这是什么?
杯子里装着的灰色透明液体。
能喝吗?
男人没有给自己再次犹豫的机会,因为喉咙已经干渴到了一种极限,他知道,倘若自己不饮下这看起来很奇怪的也许喝了会死的东西,那么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恐怕情况会很艰难。
就算是死,也先喝上一口再说。
一杯入喉,并不清凉甚至有些温热的液体恰好地补足了男人的所需,且通过迟钝数天的味觉可以判定杯子里装的东西是水,于是男人颇有礼貌地将空杯子放回了桌上,然后又为了表示感谢,将大汉连着那颗滚落的头颅拖进了屋子。
接下来该去哪里。
男人走出小小的屋子,在屋后看到了几匹躁动的马儿,许是天气实在太热的原因,马儿显得无精打采,但若细细看之,会发现那副极其通人性的眸子里充满了畏惧。
为什么连马也是灰色的。
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男人第一次意识到,变化得不是这个世界,之所以先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灰色就灰色吧,反正这个世界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新意,便是无色又何妨。
男人挑选了一匹健硕的马儿骑了上去,然后轻轻一挥鞭子,马儿便颇为识趣地迈开了蹄子。
“自己跑。”
声音方出口有些沙哑,男人摇了摇头,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半点力气来,严重到如果此刻不闭上眼休息一会就会晕倒的那种。
于是长剑入鞘,男人便将身子靠在马上睡了过去。
至于到底是真的不得不小睡一会儿,还是他趁着自己完全失去意识前将姿势摆好,那就没有人能知道了。
黄沙滚滚,金日炎炎,飞奔的马蹄掀起一浪又一浪的细土。
男人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突然鱼贯而出的嘈杂人声令他无意识皱了皱眉——好烦。
似乎是有人在议论自己。
男人捏了捏眉心,将双眼睁开,意图意图寻找嘈杂的来源,却发现自己周围尽是一片荒凉。
而那不知何处而来的无数声音仍回荡着,似是疑问,似是愤怒,仿佛是无辜的生命在表达自己最后的控诉。
“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杀人啦!杀人啦!”
“那小子疯了!快跑!”
真吵。
长剑出鞘,铮地一声入了土,由于用力之猛,长剑的剑身几乎有一般没入土壤,与之而来的还有男人背后的伤口更撕裂了一分,鲜红的血渗出到皮肤表面,使得背后的麻衣上留下大片大片的艳色。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男人下了马,面无表情地拍了拍马背,然后就牵着缰绳、将剑拔起往前方走去。
这剑虽让他由衷的不喜,但是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真的把这剑扔了那他就再也找不回以前的自己了。所以男人没有扔,将剑再次提在了手里,即使心中嫌恶无比。
毕竟这种连只有灵的麻雀都能感知到个中非比寻常,更别说较麻雀更为懂得趋吉避凶的江湖人士。
前方百里视线之内有座城镇。
男人觉得自己可以走去看看。